很久。
“驸马。”
吴相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苏颢身后。
“师傅?”
“该去练字了。”
“师傅,我今天心情……”
“练字要有恒心,不能说心情好就练,心情不好就不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永远难成气候。”
“……是。”
“师傅,”练完字时,苏颢唤住正要转身离去的吴相,“徒儿有事请教你老人家。”
吴相回头,“喔?”
“当今之势,一有青城、青河、青川三大异姓王私扩军队暗备粮马,虎视皇权之心昭然若揭,二有关西世族把持兵权,居心难测,三有江湖武林频传异动,欲与朝廷相抗,此三方势力如弓在弦上一触即发,徒儿实不忍坐视天下大乱,希望能尽绵薄之力,但又不知能做什么,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驸马要做的就是专心练字。”
“可是……”
“有时候笔比剑更具威力。”
吴相说完背着双手走了。
苏颢看着吴相的背影,不由摇头轻叹一声。
殿下这般说,师傅也这般说,难道她真要做一个于世无补之人吗?
因为心中有事,苏颢没什么胃口,午饭只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命人备轿,去拜访京兆尹周世安。
临行前周夫人闻讯赶来,支开家下人等,问道,“颢儿,你这是?”
“孩儿要去表叔父府上一趟。”
“你身为晚辈,去拜见叔父自是对的,但是,”苏夫人心中颇有疑虑,“因为小乔的事……只怕让公主殿下知道了不好。”
“娘,”苏颢挽住苏夫人手,“当初孩儿只所以要参加科举考试,便是为了于家有补,能够助外公、舅舅、父亲一臂之力,不至在他们有难时只能躲在角落里哀哀啼哭,如今时局不稳,孩儿也不愿坐视殿下临险,希望能尽自己绵薄之力,为殿下分忧。”又道,“虽然我与殿下同为女子,但结为婚姻之事却是布告天下海内咸知,京城数十万百姓亲眼见证,且大婚之后殿下对我情同姐妹,所以不论是在天下人眼中还是在我心中,殿下都已经是我的家人了。”
苏夫人点头,“殿下对你的好,为娘也是看在眼里。只是你虽以男儿身份示人,但内里终究是个柔弱女子,仅是这场婚姻便不知能否全身而退,你若是再参与他事,到时定然更加难以脱身,那便如何是好?”
苏颢将手放在苏夫人手上轻轻按了按,“娘放心,孩儿自有分寸未来的狂想。”
苏夫人笑,“那倒是,莘莘学子,不下千万,我颢儿能独占鳌头考中头名状元,自是才华智慧不凡,我颢儿做事,为娘很放心。”说着替苏颢理了理衣领,“去吧,早去早回。”
去周府的路与那日大婚的路有一段重合,苏颢坐在轿中,心情比那日更为复杂。
虽然跟娘亲说殿下对自己情同手足,但心里却明白并非如此。
就算在较为开放的一千多年后,女生朋友之间也不过只是拉拉手,偶尔也会有拥抱,亲吻却是极为罕见,就算有也不过是开个玩笑。
殿下吻她已不是一次,个中体会,她就算再单纯再迟钝,也察觉出那根本是男女之间才会有的行为,大约便是书上说的“交颈之好”吧。
她虽不知如何回应殿下的吻,但心中却极是喜欢,不愿殿下的唇离开……
苏颢一路想着,不觉已经来到周府门前。
老门公通报进去,周夫人立时迎了出来,眼上眼下将苏颢看了又看,笑道,“驸马果然要羞煞宋小史了!”迎进门去。
苏颢笑问,“不知叔父可在家中?”
周夫人道,“他若在家岂会不出来迎接驸马?”又道,“立儿和行儿两个都在,你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和他们兄弟多坐坐才是。”说完便打发家人去唤两位公子。
苏颢心中颇为失望,她是来找周世安商议应对元子督之策的,如今周世安不在府上,等于是白来一趟,虽说如此,脸上依然笑道,“叔母说的是。”
在客厅落座不久,便见周立周行脚不沾地地走了进来,“是什么风把驸马爷吹来了?”
当下三人见礼毕,各自落座,
周立道,“驸马爷来得正好,这些天发生一件奇事,我们兄弟正不知要去问谁。”
苏颢道,“喔?立兄有事只管问来。”心下觉得好奇。
“前几天有一位名叫白实的儒生到府上投贴,老门公进来传话说他要拜见府上二公子,我一听,很是纳闷,我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他莫不是找错人了?正自疑惑,却听小乔说这是找她来的,之后便见她换了男装去迎了那人进来,带进后花园去了。”
苏颢一惊,“白实?”
周行道,“对,此人是叫白实,听说是一位书院的山长,今天又来了,此时正与小乔在后花园中。”说毕道,“我们兄弟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小乔是何时认识了这么个人……”
苏颢道,“是五月十五走月亮那晚结识的,此人死缠烂打一路跟着我们,小乔无奈何,便写了‘京兆尹二公子’的名贴给他,这才将其摆脱了。”
周立脸上露出不快之色,“原来竟是这等不知羞耻的人物。”
苏颢想起那晚箫声怪异,担心小乔安全,当下起身道,“我正有心会会此人,今日他恰好也在府上,说明彼此有缘,有请行兄领路,带我到后花园与他相见。”转而对周行道,“小乔既是冒充行兄的身份,还是请行兄回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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