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菀耐性极好的和他磨着性子,想拖延点时间,万一她这一走,眼前的家伙真干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就不能悔青肠子的事了。
于柏徽洞穿了她的心思,幽幽淡淡地冒出一句,“别再浪费时间,他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他们无法明白,当初一步步设计简氏,设计简家人,自己全都知情,有不少也参与其中。真相大白之后,又要怎么面对这一切,冠冕堂皇地走进简氏,再成为简氏的主人?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更不想成为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刚才一席话,乔菀说得很明白。事实上,自简言离开,乔菀进来的那瞬间,他已经知道自己在感情里败在哪?只是还忍不住想从乔菀口中得到明了的答案。
他的人生阅历教会他的一直是阴谋诡计,可唯独爱情,再怎么手段高明,不行,就是不行!
她说的一点没错,他就是窝囊废,胆小鬼。没有面对真相的勇气,更没有在得知真相后的从容。
他曾对乔菀说过,简言的悲剧从一出生就开始了,怪就怪他是简慕华的儿子。
现在看来,这句话应该送给自己才对。自己的悲剧,才是从一出生就开始了。
还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活下去?好像是不可能了。没办法坦然接受,更没办法每每去回想自己是怎么样眼睁睁看着生父死于非命?
或许,死亡是种解脱,又或许,他能逃避的方式也只剩下这一种。
一个月?好像也不需要了。强扭的瓜向来不甜,一个月又怎么可能让她放弃简言和他离开这纷纷扰扰的城市?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似乎也无力改变,得不到就的得不到,哪怕他已退了一万步,在感情里放下了自尊,还是无法被上天成全。
不难猜到留在金三角的女人是谁。就像那个默默等待的女人一样,得不到爱就是得不到爱,再等待似乎毫无意义。
就这样吧,安安静静地离开,什么也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倒也落得干净。
他晃神了好久,眸底深处不断变化的情感全被乔菀看在眼里。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可眼力却是极好的。
于柏徽的双眼,从沉思,到顿悟,再到万物苍寂的绝望,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忍不住打断,“喂喂,你在想什么?别吓我啊。”
于柏徽淡看她一眼,嘴角滑起一丝笑意,“我在想,你以前是做法医的,经手过不少命案。你觉得,杀了人要不要偿命?”
她倏然提眸,被问得哑口无言。若是站在一个旁人的角度,手上沾染罪恶的人无法被社会原谅,即便有再多无奈,可替那些死去的人想一想,他们又何其无辜?
如果于柏徽还是当初放狗咬她的于柏徽,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能!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痛苦,他的柔情,所有的一切乔菀都看在眼里。更何况他除了是她的好友之外,又多了一重身份,他是简言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呀。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正因为这样,当初在简氏天台拼命要他离开江城,生怕就是有一天他的罪行被公诸于众。
这一切看似都过去了,也有人为他抗下了所有的罪行,可直到于柏徽这句话问出来,乔菀才终于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作践自己。
顽石击破明月镜,要怎么再完好无损?他所过不去的,是道德和良心的谴责。
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的脸色刹那间白了,一个字都扯不出来。
削薄的身板贴在墙上,狠狠撞到了后脑,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于柏徽最后一个问题似乎隐隐暴露了他和简言谈话的内容。
又要让简言亲眼目睹亲人离他而去吗?简言会疯的。手掌不由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留不住,简言在面临手足离世的同时再面对骨肉死去的打击吗?
心跳,不规律地窜着。这一刻,她望出去,于柏徽的脸是黑白的,窗外的阳光是黑白的,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差点让她当场窒息。
笃笃笃——三声敲门声,打破了她和于柏徽的对视。
乔菀收了收眼里的泪光,将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张脸波澜不惊,眸底看似没有多少情绪,平平淡淡的。
在乔菀看来,他所承受的才是这段盘根错节所牵扯的人之中最难承受的人。
简言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他松了松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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