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改变主意。
果然,顾殊宁心里一乱,睁开眼睛,突兀的黑暗让她心里一紧,情不自禁地往后靠了靠,碰到了温子妤的身体,然后又是紧张的一僵。这是她第一次关灯睡觉,从母亲死后开始,她睡觉都要开着卧室大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才能安然睡着,对黑暗本能的恐惧,不但没有随年龄增长而消退,反而越来越严重…
纵然知道身边还睡了个人,那股恐惧与不安也依然强烈,她双手抓紧了被沿,轻声道:“你说吧,我听着。”
这个时候有人和她说说话,应该会好很多。
温子妤拼命忍住偷笑声,装模作样道:“转过来,面对着我睡。”
“平躺不行吗?”顾殊宁翻个身子,面朝上,语气里透着一丝惊惧。她不敢背对着无人的黑暗,在看不见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因素,让她不安。
“不行!”温子妤没好气了,又开始叨叨,“哎哟,手痛…要是废了可怎么办,吃不了饭写不了字,我又不是左撇子,唉…”
她边说边留意顾殊宁的动静,旁边却始终没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顾殊宁掺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随着侧身,“我害怕…”
“啊?”
“背后没有东西,我怕…”隐忍压抑的颤抖随着顾殊宁的声音进了温子妤耳朵,一度撞进她心里。温子妤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爬起来,打开床头灯,身旁人那双水汽朦胧的黑眸映入她眼帘。
“你怕黑?”似乎温子妤有点不相信,那天在嵘山,大半夜的这女人还追着怪物走了好长山路呢,怎么那会儿就不怕。
顾殊宁点点头,使劲眨眨眼,把眼里的水汽憋回去,不经意地有些委屈。那一瞬间温子妤就心软了,什么信不信的,去特么…她二话不说把灯光调暗了些,躺下去,扳着顾殊宁的身体平躺,被子里握紧她的手:“这样就不怕了吧,乖。”
顾殊宁没说话,心里已经默认,感受到身旁越贴越近的体温,她莫名觉得安心。
对啊,有人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怕什么。
温子妤将手指与她扣在一起,上下十指紧扣,鼻间闻着那股清淡的丹桂香,嘴角不自觉勾起,她轻声道:“我们家啊,在一座大山里,四周都是树林子和农田,山路可难走了,有时候,一年也不见得能出去一回…”
两人并肩平躺,十指相扣,安静地听其中一人讲故事,这样的感觉很美好。如果此时温子妤侧头看看身边的人,一定能看到顾殊宁双颊染上的一抹绯色…
“我以前特皮,跟着一群男孩子,打弹弓,掏鸟蛋,抓泥鳅…可能从小就胆子大吧,半夜里敢跟着小伙伴去坟堆里探险,摘别人坟头的小花,一点儿也不怕,不过,被爸妈知道挨了顿打,哈哈…”
“我和我姐的性格完全相反,她内敛,我张扬,用村里老人的话说就是,她乖得像个大家闺秀,我皮得赛过野男孩,而且村里重男轻女风气严重,我总是被人说不像个姑娘,以后嫁不出去。不过,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也没有自由自在地玩耍重要啊…”
“家里很穷的,能每天吃上一个鸡蛋就很奢侈了,老母鸡生的蛋都是要拿去卖钱的,至于牛羊猪肉之类的,在过年都舍不得吃。两块粗布粗布缝上几针,就是很漂亮的裙子了…”
讲着讲着,温子妤的思绪渐渐稍远,内心空前的宁静,睁着眼睛,仿佛能看到二十多年前,家乡碧蓝的天空,清澈的溪水,和茂密的森林,鸡犬相闻,牛羊成群…
第27章飞蛾扑火
27
温子妤的二十八年人生,精彩得能写一本几百万字的长篇小说,前半部是淳朴农家少女成长史,后半部是地狱妖精蜕变史。
这个晚上顾殊宁失眠了,直到温子妤讲不出话睡过去,她仍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探索。
好像不那么怕了。
第二天早晨,顾殊宁顶着两只熊猫眼坐在床上发呆,身旁的人还在睡,她们的手还扣在一起,保持着一个姿势有些发麻。
已经七点多了,想要上班之前赶去公司不太可能,反正她是大老板想去就去,不去任性。顾殊宁倾斜着身子,歪头打量温子妤的睡颜…
都奔三的人了,皮肤还保养得那么好,伸手摸一摸,又软又嫩,好想咬一口…顾殊宁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对着这张恬静安详的睡颜,她实在想象不出和童年那个假小子是同一个人,怎么就变化这么大呢…诶,要是有照片就好了,啧,好想去这女人家乡看看,爬树下河什么的,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耶…不过这女人好变态啊,小小年纪就虐待小动物,啧…
顾殊宁一边捏着她的脸,一边陷进自己的思绪,唇角不觉上扬,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丝毫没察觉温子妤已然半睁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那享受…
虽然昨晚温子妤也随口带了几句后来做这个工作的事,但有关姐姐的那部分,她只字未提,就像自己说到母亲会很难过一样,也许在温子妤心里,姐姐的意义和母亲的意义是一样的,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莫名多的那些感慨和思绪,让顾殊宁失眠之时想起了很多,她以前也是这么误会母亲的,认为母亲好吃懒做,贪图虚荣,不值得同情和被尊重,可当人死后她才明白,其中有多少无奈,一辈子也解释不清。
母亲的死没有换来她对妓齤女看法的改观,她把这样的恶意加诸到了温子妤身上,平白无故地抹杀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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