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云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柴房,“我这里有个消息,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有没有兴趣听听。”
“你想说自会说的。”知楼一副并不上心的样子,拿过一边的小凳,坐下开始劈柴。
“这么漠不关心?”颂云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没趣了。
又等了一会见她真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颂云只好自己说道:“王绍行已经被逼入云南了,朱世启派人招降,算算时间,现在该是已经投降了。”
“这便是好消息么?”知楼手里劈着柴,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当然不是,这是想和你说说外面的事,省的你天天闷着,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忘了仗剑闯天下的理想就罢了,当真想做个田园农夫,只管这砍柴生火的事了?”
“有何不可?”
“你……算了算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只是我也打算回家了,你当初可是说过要送我一程的,没忘旧约吧。”
“回家?”知楼停下了手里的事,终于抬起了头,“说起来你还没提起过你家在哪里。”
“之前不说是因为没必要,可现在长江两岸已经一统,我也不想再待着看你们两个这样无聊的过日子了。”颂云撇撇嘴,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家在北方?”知楼微微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会被掳去福州?”
“这还不是洛尘他爹做的好事!”颂云冷哼了一声,“我家是北地人,父亲在朱世启手下做官,奉命去金陵做知府,我便也跟着去了,谁想半路上被那慕王爷劫走了!”
“哦?”知楼抿了下嘴唇,随即笑道,“那你也是幸运,没有被五叔扣下来,而是跟了本殿下我呢。”
颂云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跟你有何幸运的?白白蹉跎了这么些年,本姑娘可要早点回家了,再晚可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又怎样,以你的性子只怕也没人家敢要吧。”
“你胡说,本姑娘早就和人有了婚约,你白捡了本姑娘的头嫁,还敢打趣我?”颂云瞪起了眼睛,恨恨地说道。
头嫁?知楼摇了摇头,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又拎起了斧子。
“怎么,你想食言么?当初若不是你和我承诺会送我回家,你当我会这么甘心跟着你做那劳什子妃子,还帮你管了那么久的府邸?你可知道你那破宅子一天到晚多少事?”颂云见她又恢复了那不关心的样子,不免有些急了。
“我没说不陪你去,你既然说了,我自会送你回去,不然还真是要误你一生么?只你再等几日,让我先跟姐姐说一说。”
“知道你要和荀月说,你答应就好,不过说起来,你确实应该陪我走这一趟。”颂云甩了甩手里的信,“你可知这里面的好消息是什么?”
“什么?”
“知月的消息。”
劈柴的声音止住,小小的柴房里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听到知楼轻的有些恍惚的声音。
“你怎么会有她的消息?”
“本姑娘可不和你一样心软,当时你遣散了那些忠心的护卫,我又私下留了几个,一方面想托他们帮我打听我的家人,另一方面,也是盯住王善消失之前给的最后一条消息线。不得不说你的那些侍卫真挺能干,这南北消息一通,还真找到了知月的踪迹,当年那个老大倒台之前为了攒私库,往扬州城外送过一批女孩,说是卖到金陵的青楼,这是王善最后给的消息。可是因为后来金陵归了朱世启,所以这条线几乎查不下去,前几个月见南北消息通了,我便让他们再顺着这条线摸下去,不想还真的有线索了。”
“她……在哪……”心中的弦再次绷紧,却是有些陌生的感觉了。
“最后的消息是在洛阳,不过也是几年前的消息了,现在还不确定是她。”颂云顿了一顿,有些担忧的说道:“其实我不是很想告诉你,这一年多你也放下了许多,这个模糊的消息,给了希望,可是可能更多的是失望,不过,这取决于你的决定。”
“我有的选择么?”知楼苦笑,“我何尝不怕一个面目全非的姐姐出现,可是颂云,我不是冷血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可是荀月怎么办?消息断了,便是你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有结果的,那荀月呢?是,她当然不会拦你,可是你放得下她么?”
知楼默然,低头看着面前的柴,不知在想什么。
“知楼,你去吧。”
柴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屋里的人都看向了门口,纪荀月缓缓走了进来,狭小的柴房顿时有些拥挤。
知楼有些茫然地看着纪荀月走到自己身边,纪荀月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伸手像是要摸一摸她,可最终还是垂下了。抱过一捆柴站了起来。
“便是找不到,至少,不要留下遗憾。”说完这句话,纪荀月转身出了柴房,步子十分坚决。
看着她的背影,颂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份敬重,对于这个女子,她有过太多怜悯同情,可是此时她恍然发现,这个人只该让人敬重。
爱得小心,却不懦弱。
那日之后,知楼没有提离开之事,而纪荀月也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颂云虽然心中万千感慨,可也不想插手这两人的事。一切都如之前的一年那样。
一年多前的劫后余生,纪荀月的心思好像全部都在洛尘的身上了,对于知楼,却多了一份疏离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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