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奚朝此刻却只能看着人群逐渐散去,深深叹了一口气,想起方才那人见到她后的话语。
“若是小鸾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还请奚先生务必要断了她的念想啊。”傅琇莹本就是大家闺秀,自有一番气度,她对着奚朝说出那句话时,面上还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她似乎早知奚朝来意,未等她开口,已经先说了这话,语气之中不带丝毫悲戚,像是友人临行嘱托一般:“我同她初识时,便觉得这人不懂察言观色,言语太过放肆,可直到落难,才识得她一片心意。只是琇莹今生今世,怕是都无法回应她一片真情。还望奚先生只帮我带一句话,告知她,从今以往,莫思莫念。”
从今以往,莫思莫念。八个字了断的不光是小鸾的情意,还有她自己的性命。
奚朝转身离开喧哗的街道。
……
肩上的伤因为挣脱的动作微微有些撕裂,白色的纱布渗出一点点浅红的血迹。
洪小鸾只冷冷瞧了一眼,便将外衣罩上,不再管她。
她心里其实明白奚朝去了许家也改变不了什么。认识了那人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人看上去温柔贤淑,其实骨子里硬的怕是连个男人都并不能与之相比的。
她既然定了心要跟着许家一起去送死,她又何必去拦她呢。
洪小鸾用力抹去了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她只是有些不甘心,那姓许的如此对她,她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他。
或许在傅琇莹眼里,她洪小鸾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不学无术又尖酸刻薄。
她努力的想着,想着傅琇莹还放不下许兴良,想着她们那时相看两厌,不过是为了掩盖住心底那个真相。
洪小鸾啊,你明知道她只是心死了而已。
这是她最怕的答案啊……
奚朝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她看着洪小鸾,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定然是说,要我不再想她念她,对不对?”洪小鸾看着难以开口的奚朝,口中的笑意溢了出来:“你不必替我思虑,再过分的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我若是连她的这点心思也想不到,便白费了这些年的情分了。”
她拿起一旁的匣子,打开看着里面的那张白纸黑字的卖身契,笑意更甚:“我是该谢谢她呢,毕竟她还想着我,想着给我自由,想着让我幸福,哈哈,这就够了,够了。”
“小鸾……”
“奚朝,你放心,我洪小鸾可不是那般柔弱不堪的女子,既然她已经走了,那我便留在这里,好好过我的日子吧。”洪小鸾收敛了笑意,语气平稳的说道:“我本就不对她抱有希望,如今不过是说个明白而已,你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奚朝知道她心中定然难过万分,只是不愿表露罢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我明日再过来。”
她走出院门的时候,恰好看见日头西沉,本就郁塞的心情像是不收控制一般涌了出来,叫她难以自拔。
从今以往,莫思莫念。无望的情感,最后便只能落得这样一种下场了吗?
奚朝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那股子无望的情绪,却发现这只是徒劳,傅琇莹和洪小鸾的话语在她脑海中纠缠着,就连空中何时落起了细雨,奚朝也一概不知,直到她失魂落魄的回到驿站,站在萧容瑾的门前时,神志才有了一丝清明。
知琴正在和萧容瑾低声交谈着,手上正收拾着些行李。
奚朝知道她们在等东山县的人回来,便要回建安复命。而顾桐舟昨日便已经给了消息,今晚便会到达宣州城内。
萧容瑾瞧见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奚朝,面上微微有些惊讶:“朝儿?”
知琴回头看见奚朝此刻的模样惊呼了一声,忙拿来毛巾为奚朝擦着面上的雨水:“朝儿小姐这是怎么了?”
奚朝接过知琴手中的毛巾,胡乱抹了一把,又还给知琴。
萧容瑾皱了皱眉,叫知琴下去端些热茶,拉着奚朝做了下来,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擦拭着她的发丝:“多大的人了,遇见雨水就不会找地方避一避么?”
奚朝只是垂着头,任由萧容瑾说教着,一言不发。
萧容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愣了一下,才细细瞧向奚朝的面容,方才在门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萧容瑾并没有看到她苍白的面色。
这会儿进了屋子,映着烛火,她才发现奚朝的面色很是难看,双唇紧紧抿着,双目中不带一丝光彩。
她伸手抚向奚朝微微潮湿的发丝,沉吟了一下,道:“你去了许家?”
傅琇莹和洪小鸾的事情,她略知一二,只是旁人自己做了决定,她自然不会去插手。
但是奚朝却不一样,她太容易为情所动。
奚朝没有抬头看萧容瑾此刻的神情,她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傅琇莹叫我带给小鸾一句话,她说,莫思莫念。”奚朝咬了下唇,道:“也就是说,小鸾的心思,她分明是知道,却从未说透,到了最后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是不是太过残忍?”
萧容瑾听她说完,微微皱了皱眉:“她二人如何,都是她们的事,你何苦想这些难为自己?”
奚朝缓缓站起身子,一直垂下的头抬起,视线落在萧容瑾的面容上,停了半晌,才又移到别处:“我哪里是在难为自己,我只是觉得难过罢了。殿下可知道,兔死狐悲?”
奚朝自打称呼她为“绒绒”这么亲昵的称呼后,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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