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看到春晓是被婆子们抬走的?”玉锦不敢置信的又追问问了一句,刚才听采儿述说在浣芸院子那边看到的情形,没想到春晓竟然被打的那么重,连路都走不成了。
“看着那情形,好像春晓姐姐已经昏死过去了!”采儿回想着刚才看见了一幕,那个平时性子温柔的春晓姐姐浑身都有血迹,躺在担架上一动也不动,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恐惧的神情,“夏荷姐姐倒是被人架着出去的!”
玉锦沉默不语,心里也有着有说不出的震惊。大夫人金氏本不是个良善之人,虽然平时初一十五也吃斋礼佛,但那治家的手段也是极其凌厉,否则也不会将人口众多的崔府治理的井井有条。饶是这样,玉锦倒也从没听说过大夫人重打过哪个仆人直至昏死过去。
自己这次被春晓“无意”烫伤后,金氏还是如往常一样显示出一副慈母模样,不仅派秦妈妈和丫鬟送来了点心和好吃的,还亲自带着浣芸过来探视过一次,在这些事情上,她总是让别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的,可是浣芸……
玉锦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似笑非笑的秀美面孔,谁能想得到外表清丽的她竟然有着那么一副狠毒的心肠?自己这几年的冷眼旁观,她对四妹妹绣绫暗地里也没少下手,只是因为自己一直藏拙装傻,她对自己才总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可是若春晓这次烫伤自己是她主使的,那以后自己在这府里也没多少安生日子了!
“小姐,碧枝回来了!“玉锦还在低头思忖,桑青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忙抬头一看,采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前几天回老家的碧枝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满面带笑的给自己行礼。
“我把银子给我爹之后,他满口答应去找媒人去退亲了!”不待玉锦开口询问,碧枝便喜滋滋的说道,“我爹这次待我好了许多,一直留着不让我回来,弟弟妹妹也待我像亲姐姐一样亲热……”
碧枝在家呆了三四天,整个人虽然晒黑了一些,但是面孔红润,倒是比在府里时还精神了几分,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包袱,边往外掏东西便说道:“这两坛子是家里自己做的芽菜头,我怕她们洗不干净,是自己亲手拣菜腌制的;这个袋子里是我们乡下冬天晒下的干菜,我各样都拿了一些,这个干茄子皮和五花肉一起剁碎了包饺子吃特别香,这一小罐是我继母做的臭豆腐,她非要我带些来给二小姐尝尝……”
玉锦不由微微笑了起来,一边让桑青帮着将摆了一地的东西收走,一边说道:“唐妈妈已经走了,你带了这些干菜来没有人能做,还是先收起来吧,那个小菜和臭豆腐倒是中午可以弄点下饭吃!”
碧枝应了一声,听到玉锦提到唐妈妈,不由抬眼看了二小姐一眼,小声说道:“府里的马车送我回老家后,便顺路拐去了平望庄子那里,回来的时候我听长兴说,好像唐妈妈身体不太好……”
玉锦脸上的笑容凝结了,她呆了一瞬,急忙问道:“长兴怎么说的?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请大夫看了没有?”
“听长兴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可能是年纪大受凉得了风寒,只是那边乡下没有好郎中,所以就只能抓些草药慢慢调理!”碧枝看玉锦着急起来,忙劝慰她道,“长兴到了那里后已经找了老郎中给唐妈妈号过脉,郎中也说没什么大碍的!”
玉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便对桑青说:“你去看看父亲可在外书房?要是在的话回来给我说一声!”
唐妈妈已经是近六十的人了,在平望那边的田庄里缺医少药又没有人伺候,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是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桑青点头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禀报说大老爷和二老爷正在外书房里说事情呢!玉锦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带着桑青和碧枝往前院里去。
崔显坐在外书房里正和弟弟崔昊谈着织染局新接的织造任务,因为万历帝前年刚登基,今年正值“选秀”,绸缎的需要量是特别的大,尤其是上好的缂丝妆花织金等高档绸缎,那是只有江南三局——江宁织染局、杭州织染局和苏州织染局才能供应出来的。
“本朝不算增派任务的话,每年定制岁造段匹不过三万匹,上用赏赐俱在其中,而且一岁所造供费有余,”崔显摸着自己下颔上的短须,和坐在对面的庶弟说道,“除了北京的外织染局、南京的内织染局和神帛堂外,其他各省设局负担全部织造任务的六成,其中又以苏州织局为主,可是听说咱们这边的局里只有织机一百多张,每年造缎一千余匹,每机一年十匹缎都织不出来……”说到这里,崔显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大哥说的极是!”崔昊年近四十岁,长得矮小精瘦,但是一脸的精明之色,“我在苏州听那边铺子里的掌柜们说,织染局的织匠如今总共不到两千人了,每年偷偷跑掉的至少也有一二百人,照这么下去,以后织染局那边以后是连一千匹的织造任务也是完不成了!”
因为织染局做不出那么多的上贡段品,所以每年都是要委托民间有实力的织机大户来织造,因为这是直接要进贡到宫里用的贡品,所以结算的时候价格都高于市价,其中的利润丰厚,不由得崔家这样的织机大户不动心。
“苏州锻匹六成出自震泽,这么算来,大概有一万匹的织造任务要派到震泽来……”崔显沉思了一会,“严家虽然是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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