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人指指点点:“就是她,就是她,那个白血病的女朋友,她过去可是……”善意的就给些同情,那些曾经嫉妒过憎恨过她的难免流露出讥讽挖苦与幸灾乐祸。但冷飘始终是傲然凛立,不为所动,她确实辛苦,但这辛苦不需要表现给别人看。再多的苦痛化到现实中,仍旧只是一日三餐,吃喝拉撒。
冷飘送我们走出住院大楼,当我把制作好的保研资料交给她的时候,她只是粗略翻翻:“我不一定保研,也许先工作也说不一定。”
一次人生的重要抉择,她却如此的轻描淡写。我知道她一直是想读研的,可如今的放弃却似乎很轻易。我想要理解,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生活中一切悲欢离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谁也无法帮谁承担。
再亲密的旁观者,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默默支持。
走在冷瑟的风中,胖子忽然问我:“你是要保研的吧?”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这不是废话么,但还是应了一句“嗯”。
“不出国了?”
“对啊。”回想起自己曾兴致勃勃地考g考托,上网查询出国信息,心心念念想的只是要追随无极,不过几个月时间,现在却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然而一想到无极,心里又恍然起来。他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却无从得知。
“……你刚才说什么?”胖子的话我又错过许多,他回头来仔细看看我,却又摇头道:“没事。”
最终还是从苹果那里得到关于无极的消息:“我们分手了。”
看着闪动的qq,我震惊得不能言语:“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我们爱得很辛苦。我很累。”
辛苦?累?
我搞不懂,搞不懂他们究竟怎么了。虽然听说过相爱容易相处难,听说过因了解而分开之类的话,但我完全不能接受他们两人因为“不适合”而分开。
电脑这端的我很激动,完全失去一个旁观者应有的体面,就像个弃妇一般,追着负心汉刨根究底要问出个所以然。
苹果说:“人这一辈子不过几十年,爱他的时光今后回想起来也不过沧海一粟。”
我笑,笑得很苦:“我很难把自己目前生命中一半的时间想成是沧海一粟。”
可不是吗,我二十二岁了,爱了他十一年,我生命中一半的时间都以他为主题,那么,如果我想要忘记他,需要多少年?
这怎会只是我的沧海一粟?
也许苹果不会知道,我曾是多么羡慕她和感激她。
因为相信他爱她,她也爱他,所以我才能安心放弃,所以才能含着泪祝福。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可是无极,你幸福了吗?
苹果的语气和过去不太相同,时时刻刻让我感到刻意的疏远。她到底是不愿意对我讲太多的,因为我们中间永远插着一根刺,曾经是十三,现在是无极。总之苹果在我面前表现得很超脱,劝我早点忘记无极,安安心心和胖子白头到老。就像超脱了的释迦牟尼,念念不忘着也要超度别人。
我认认真真地研究她每句话的含义、语气和潜台词,直到她说“累了,想睡了”。
我傻傻的关机、洗漱,躺在我暖暖的被子里,感觉有一些冷。
整夜辗转,我想起很多事,关于无极、苹果,还有自己。那些洒满阳光和欢笑的青春岁月,几段很淡很淡的青涩爱恋,就这样一点一点离我们远去。
好多爱过的恨过的细节,好像开始泛黄的黑白照片,渐渐的不再清晰,但是无极就像永远不会褪色的那一部分,留在我的生命之中。
或许并非爱他多深,只是爱他太久,久到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好像他的伤痛我都能感觉得到。
每个人从悲伤中恢复的能力不同,就好像每个人伤口愈合的时间不同,据说那与个体的凝血因子有关。无极恢复元气的时间应该会比别人长吧,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是个感性的男人,并且性格中有着痴情的因子。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忧伤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天亮时才发现头下的枕巾很湿凉。
再到医院看望体委,他又瘦了。冷飘的神色又黯淡一些,尽管抹了很耀眼的唇彩。我开始讨厌那些消毒水的味道,讨厌那些白底蓝条的病号服,因为这些东西都和死亡很接近。
我和冷飘提起无极分手的事情,我想过去的她一定会很开朗的笑,然后说:“该你上场了,宝贝!”可是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的问我:“对他还有感觉吗?”
见我不回答,她又接口道:“那就是说还有了。”
我很想开口否认,可是我发现自己好像得了失语症,只听见冷飘很忧伤的说:“其实还是你对,如果最爱的那棵树不在了,拥有整个森林又怎么样?你应该好好珍惜他。”
树木和森林的话题我们曾经很激烈的争执,但我此刻很茫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想到这里,也不明白她所说的“他”究竟是指无极还是胖子。
过了一会儿,体委的那个病友又挂着随身听摇摇晃晃走了进来,时不时闭着眼哼哼几句:“日出唤醒清晨,大地光彩重生,让和风拂出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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