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批呈向来仔细,每一个都会细致地看过去,然后再给出答复。如果把这许多的呈都批完,恐怕王琪也剩不了多少时间去休息了。
“不用了,孤还有那许多的呈没有批完,要是胜基你困了就下去休息吧。”王琪重新坐直了身子,捡起刚刚因为困倦而落下的呈,重新看了起来,旁边顺手的位置放着笔和朱砂,方便他需要的时候使用。
“殿下,您该休息了。”朴胜基看着王琪眼下的青黑色,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伸手去夺过了王琪手中的呈,“殿下,如果您信得过臣下,不如让臣来为你将这些呈都分类吧。同样的事物您一起批,肯定是要快上不少的。”
“胜基啊,你这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王琪这话虽然严厉,但是朴胜基看得分明,王那眼睛里明显是带着笑意的。
跪伏在地,朴胜基又请王琪去休息,这一次王琪多看了朴胜基几眼,答应了他的请求,“胜基呐,孤就依你的,去小睡一会,不过最多一刻钟,你要记得叫孤起来啊。”
朴胜基服侍着他躺在了床上,看着王琪闭上眼,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绵长之后,朴胜基才走到书案旁边,依旧是跪坐在刚刚那个位置,把案上的一本本呈按照所诉的事情进行了分类。
朴胜基看书的速度很快,换到看呈上,也依旧不慢,没用到盏茶功夫,就分好了类。
呈上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的是弹劾谁谁谁贪污,谁谁谁徇私,有的是上报哪里又遭受了怎么样的灾祸,需要多少的银子……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还有呈上说边关哪里又遭了谁谁的洗劫,哪里需要派兵镇压。
其中提到最多的一处,就是临海的倭寇。
从去年赵日新将军叛乱开始,沿海就有倭寇不停地肆虐,这半年来更是形势险峻。因为靠海,那些倭寇每次乘坐着小船顺风而来,等到把海边的居民都抢劫一空之后就坐着小船离开。
等到驻扎的军队赶过去的时候,那些倭寇早就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了。
今年初的时候,朴胜基记得殿下曾经派了一位将军去沿海之地镇压倭寇,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的猖獗。
朴胜基想到殿下眼下的淤青,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今年他已经是十五了,再过一年就可行成年礼,到时候他就自请去沿海,为殿下解决掉这件烦心事。
然而,没得朴胜基行成年礼,也没等他自请去沿海镇压倭寇,高丽就迎来了另一位尊贵的主人。
朴胜基刚收到一身新发下来的常服,他迫不及待地穿上想要去给殿下展示一下,刚推开门就发现殿下正批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
“殿下,您的心情不好。”朴胜基进入房间后就到王的身边坐好,然后双眼看着王琪。
王琪今日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袍,更是衬得他面容温和。
“是胜基呐。”看见朴胜基进来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而后又把心思都放到了手下的琴上。
王琪虽曾为元庭的质子,可是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
在元庭的都城,那些元人一个个口中都是瞧不起汉人的,可是却又一个个地把汉人的文化当做什么瑰宝,用来比拼炫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嘴上说着那是什么让人沉溺的玩意,可是真当谁作出首朗朗上口的佳作时,又都追捧不已。
“胜基呐,你会弹琴吗?”王琪放下手中的琴拨,看向坐在旁边的朴胜基。
从建龙卫大选到如今,朴胜基在他身边已经跟了差不多快一年了,从最开始的娃娃样子,也长成了如今这幅大人的模样。
“殿下,胜基不会。”朴胜基有些羞愧,带你下似乎会天底下所有的东西,而他,除了武功,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算得上精通的。
听了朴胜基这么说,王琪也不觉得意外。
他让人又送进来了一把琴,亲自为朴胜基调整了姿势,“对,右手是这样拿着的,等会就是往下用力压,不对……要倾斜一些,再往下到一点。”
王琪近乎把朴胜基整个环在怀里,用那种让朴胜基沉醉的声调讲述着。直到王离开,朴胜基都还在呆滞。
“不过是弹琴,要放轻松,不要那么僵硬。”看朴胜基右拿着琴拨的右手上青筋暴起,王琪只以为他是太过于紧张。朴胜基是第一次用琴这种听起来,看起来都是软绵绵的东西,紧张是难免的。
“殿下……”朴胜基抬头放肆地看着王琪,“我弹不好。”
王琪原本还以为朴胜基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没想到却听到他用近乎委屈的声音说这样撒娇的话,真是……让他惊喜。
“弹不好也没有关系,孤又不会笑话你。”王琪选了一首简单的曲子,为朴胜基做了示范之后放慢了手上的速度,让朴胜基跟着他一起弹。
朴胜基跟着王琪的节奏,右手一下又一下拨弄着琴弦,时不时就抬头去看一看引导他的人。朴胜基不知道他的琴声合着殿下的有多么的突兀,但是就这么一直坐着,看着殿下的动作,他却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琴瑟和鸣。
王琪手下不停,每次捕捉到朴胜基那边传来错误的音调都是温和一笑,也不停下来纠正,只是动作更加的轻缓,更加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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