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贪恋你美色,千算计万算计才把你糊弄得爱上我,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现在会安心在我怀中呢?”
哦,也对。
我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
“你啊,懒得动脑子,就是个处处让人算计的命,多亏你兽性多,人性少,要是常人,早陷在其中,光怄气就能怄出痨病来。”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骂我……
我用力撑起身子,转过头,循着直觉去寻她的唇,大概在就要错过她脸颊的一刻,她贴心地扭曲了自己原本舒服的姿势,将吻贴上来。
真幸福,想做什么都不用自己费力。她在我单臂绕起的怀里,乖巧,顺从,就像只刚把绒毛长好,需要一双温暖掌心来放心颤抖的小猫,而她哪是这样的性子。
“绮颐郡主在琢磨啥呢?朕能知道吗?”
“本郡寻思着要不要勾搭皇上做些有爱的事。”
我晓得她是在为我考虑如何对付钟河岳,她闭口不提,是怕我劳神,但这责任是我的,她不应也不能替我承担。
“那郡主想出来了么?”我顺着她背脊将手掌覆上她的颈,那处光滑而温暖的皮肤立刻被我冰凉五指激出一片细小的疙瘩。
“还没,不如皇上替本郡想想?”
闭上已成摆设的眼,我笑道:“朕想啊,干脆就把他想要的给他吧,反正你我都无所谓的,他又那么大年纪了。”
沂儿沉默一会儿,突然在我怀中直起身来,着手捏我鼻尖。
她的香味近在咫尺,言语间,吐息尽入我唇。
“好啊,给他。”
这下,我两终于想到一处去了,然而,这番看似认真的对话,却其实不过是我两自我安慰的胡言乱语罢了。
春风悠悠吹入三月,市井小民,达官贵人,踏青的也好,伤春的也好,此时都活泛开来。仲都中宽阔一条护城河,曲折向北,半吊子的文人酒足饭饱后总有牢骚,举酒瓶,指向土堤上杨柳垂幕,说,左右两匹嫩黄翠绿相容的锦缎忒的小气量,不欲将氤氲春水与人看,便密长得叫鸟儿也插不进腿去;又踮起脚尖手搭凉棚,努嘴河心,说,水中两岛的银滩金畔之上,几株桃树自仗了花叶纷繁,知那处浅沙舟船难近,便使劲卖弄风骚,委实惹人光火,即然光火,就不是说说能算了的,跺脚,将酒瓶子一摔,借着酒劲挽起长日遮着白皙小腿的裤脚,誓要为同袍作出表率,捞它一两尾鱼回去。
住在河畔的总角小儿自除夕就有放不够的炮仗,躲在半支起的窗页后,见个不顺眼的路人行过自家门前,二话不说,先招呼个散火,若遇叫骂,则取出大红爆竹串,点燃,丢出去,一准要炸得人仰马翻,他们才算不枉费那些珍藏了半月的家底。
河道有一段,恰靠着仲都长街。
这般景美人熙的地方,挑行担的也想多瞅两眼,于是放下肩上挑子,就地叫卖,既可尝一季之鲜,又做了兴旺买卖,何乐不为,久之成市。皇榜在市中公板上贴起时,卖马的牛不通与卖牛的马不懂正在叉腰对骂,吵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驼城许站在布告前,一身左相官袍,胸前补图煞是耀眼,与他满脸臭臭的表情对比强烈。
“帝诏——”
去年封后大典时,他便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没想到这么快。
颤抖着双手展开墨迹已淡的圣旨,他瘪嘴皱眉,再次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回那张明黄卷轴上。
牛不通听闻御史唱诏,登时收起满嘴恶言,转身朝皇榜方向跪去,心念不知倒霉皇帝还打算征多少军饷。对面的马不懂耳朵有些背,但见牛不通跪,便也匆忙跪下,生怕跪慢一些,自己又要被罚入军中自备干粮伺候那些个大牲口。
驼城许费力地辨认着圣旨上那些如鸡抓狗扒出来的歪斜小字,就着一片寂静,扬声道:“今之仲景,四海升平,万邦来朝,朕心愿已了,别无它求,”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修辞咱们放在一边不说,臣只问一句:皇上,您确定您不是在写遗书?“然拓土易,理朝难,朕自知无能,”底下叽叽喳喳什么?“即起日,禅位皇后翎绮沂,封女帝‘绮颐’,自退太座,以示朕爱贤敬才之意与忧国忧民之心。钦此。”驼城许读完,长吁一口气,尚未来得及合起横卷,四周已是雷动欢呼。绿的菜叶子,红的大番茄,白的柴鸡蛋,紫的大茄子……纷纷落在众人头上,好一派沸反盈天之相。几个界凌院出身的禁军掩嘴,大掌挡住自己的茶渍黄牙,却由于知根知底而笑得比谁都肆无忌惮。
牛不通与马不懂握手言和,互送对方牲口一头,尊对方为自己的幸运星,结为桃园兄弟。
拜把子时,马不懂的屁股顶了身后人一个踉跄,他调头去道歉时,看见那黑衣人手上握着的纸卷上一列大字“凌绝袖实为女子之身”,偏他是个没念过书,连自己姓名也写不出的人,道完歉,也不管别人是否接受,就又转身沉浸在属于仲景万民的喜悦当中。
“马兄啊,女帝了咱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牛不通激动地拍着马不懂的肩,挥泪告别持续十数年的噩梦,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些会被官兵莫名其妙搜光全副身家的日子。
“是啊,牛弟,咱总算有盼头了!”马不懂用力点头,将大牛小牛抛在脑后,但日积月累的警惕还是令他侧眼瞧了瞧皇榜方向,等确定没事后,才再次兴高采烈地投入话题……
凌绝袖是想得到这一幕的。
早早写好的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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