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都是如此,别说一些普通的金叶子银瓜子。
从芳华宫库房里拿出一些东西,让周燕回做疏通用,实在太简单。
至于所谓的“背后之人”,江晴晚银牙紧咬,她到这会儿已经能肯定,那事情根本就是周燕回在背后捣鬼!如若不然,她怎么能那么清楚的找出一个过去在御膳房里任职的人?还有在此之前就死掉的十一个宫人,这事儿宫里知道的恐怕唯有皇后一人,而且还是因为宫人出事都要报到凤栖宫,周燕回又凭什么对此一清二楚。
那贱人,居然把这事儿栽赃到皇后头上!皇帝在凤栖宫砸了那么多瓷器,会不会伤到她……
光是想到盛瑶那一身雪白皮肉伤会出现红色血痕,江晴晚便觉得难以忍受,只想将周燕回所做的一切捅给皇帝。
包括先前在芳华宫里大皇子吃的点心被下药一事,也包括现在……可恶,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周燕回确实是个在御膳房颇有人脉的,大皇子所吃的糕点里,那份祁风散可是真真切切在做的时候就加了进去。
审讯时把皇后供出来……或许都不用供出来。皇帝一心向让皇后让开位置,只要被审之人的话里有一点隐晦的暗示,他就会联想到皇后身上。
这点江晴晚是知道的,她能兵行险招也是看中这点。
可为什么,计划真的成功时,只觉得心里空落落?
报信的宫人原本是想让荣妃娘娘开心。这位娘娘向来大方,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一点东西就够平民人家一年吃穿。在被荣妃认作心腹之后,对方与宜嫔的一应谋划她也看在眼里。现在事成,自然该赏点东西……
宫人的眼光挪向荣妃笔下的画纸,这才惊愕地发觉,那纸上已经被滴了无数墨块,显然是用不成了。
她张了张口,想叫一声“娘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会儿荣妃显然心情不好,不被牵连,才是要紧的。
凤栖宫里的形势,却不像江晴晚想的那样一边倒。
先前大皇子腹泻不止之时,盛瑶没有反驳,是因为她知道两点。
皇帝心疼江晴晚,不愿让宠妃的名声被诬蔑哪怕一点,宁愿把事情抛给她这个全然无辜的皇后——这是其一。
受伤的是大皇子,无宠爱无根基,空占了个年龄的优势,此外全然不被皇帝看在眼里——这是其二。
所以她认了。禁足三个月就三个月吧,等一切结束,她一定会给那群人好看!
可这回,盛瑶明白,自己不能认。
虽说是陈年旧帐,可出事的是江晴晚……在皇帝看来,最重要的女人恐怕不是生他养他的先皇后,而是薛婉。盛瑶并不知道这点是由于什么缘故造成,可皇帝昔日的种种表现足够清楚。
一件事只要是和薛婉——现在是江晴晚——扯上关系,就能让皇帝失去理智。
两人在凤栖宫大殿对峙,皇后纤细的身体中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她双目灼灼,明明没有穿朝服,只着了一间款式简易的春衫,却让明徽帝有种莫名震撼。
此前所有的柔顺与忍让,在这一刻,都从盛瑶身上褪去了。
她就站在那里,分明还是从前的眉眼,清艳秀丽不可方物,说出的话却是字字珠心:“陛下,妾只问你一句,你是真的信那些人吗?”
明徽帝自然要说一句是。
可他在此刻,仿佛是被皇后的气势压过一般,良久无言。
皇后又说:“陛下真要为了几句语焉不详的证词,就置妾于死地吗?”
明徽帝望着她,好像在看朝堂上那些和自己作对的臣子。
是啊,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明明他才是天子,可总有一群人在以盛光马首是瞻!
现在看来,不光盛光是这样,连他女儿也是这样!
古人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可盛家这父女俩,什么时候才能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盛瑶见皇帝闭口不言,蓦地觉得很累。
这就是她嫁的人,这就是她为之生儿育女的人……父亲要给她天下最好的姻缘,肃仁帝在她十二岁时就笑问她,愿不愿意入宫,做太子的妻子。
可这一切,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泓儿那么小,但也明白父皇并不喜欢他。一天天长大了,更是只有每次节日家宴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在云梦郡诈死,一生都留在烟雨朦胧的小镇。
当然,早知如此,她也一定不会救江晴晚。
这场对峙,最终以天子甩袖离去告终。
明徽帝原本已经下定决心废后。那种女人不贤不淑,善妒不说还对一国之君口出狂言,要之何用?
……比较有趣的是,在数落盛瑶罪名时,明徽帝下意识地,并未将谋害皇嗣算进去。
废后的旨意已经拟到一半时,天子看到了丞相盛光的折子。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表面是讲盛家关心百姓疾苦,愿意以身替之。实际上,在明徽帝看来,只在诉说一件事。
他不能废了盛瑶。
那女人是盛光的女儿,而盛光有满朝文武拥戴。哪怕证据确凿,他也得三思而后行。
明徽帝颓然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折子渐渐从手中滑落,目光虚浮地望向前方。
旁边侍奉的安得意被天子的姿态吓到,赶忙来问。
明徽帝摆一摆手:“无事,无事。”
他最终还是把废后的圣旨烧了,再转过头,满心愧疚地去见婉儿。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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