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徽的兄长曹征在世时是率兵镇守西境三十关的守边大将,他以区区二十六岁之龄,便与北境司马修、东海张不凡、以及南境的蒙翼并称为“晁国四将军”,即便是他蒙上了反叛的罪名,后世之人提起他来,也莫不尊称一声——“将军”!
曹徽的思绪没能在突然被人提起的哥哥曹征身上逗留,她听见了司马玄接下来的话。
“可是到头来,我做了百种殷勤,竟却忘了问你一句,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你是否愿意接受……”司马玄的嘴角勾起一抹突兀的笑容,冰凉嘲讽:“当初将军不信我能护得住你,如今看来,他才是对的。”
在曹徽的认知里,司马玄和她的哥哥曹征在某些方面是极其相似的——他们都是说的少做的多的那种人,他们有许多话都藏在心里,从来不宣于口。
曹徽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有些没有知觉,甚至她的脑子都有些不能思考,司马玄的这些话,带给她的震惊不啻天雷。
“你,你……我并不知道这些,我不知道你和我哥哥之间有过这些交谈,我……”曹徽撑着额头,无力的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里,语无伦次。
司马玄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下来,曹徽和司马玄,或许也一样冷静了下来。
留生却突然敲响了房门。
“主子,长定传来消息,大姑爷在去善骑营巡营的路上失踪了!”
“咣啷”一声闷响,一串丁零当啷的滚落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司马玄失手打翻了香几上的铜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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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主办事不按章法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眼下,因着上头下达的命令尚未完成,连着吃了无问园六次闭门羹的鸿胪寺卿只好硬着头皮第七次登门拜访。
这一次,寺卿王老头儿学精明了,他提前让人打听好永嘉郡主最近两天出园子的所有时间,然后就躲在巷子里的某个角落里,趁着赵清嘉不防备,一举将正要躬身钻进马车里的赵清嘉堵在了无问园门外。
“好早呀,王寺卿,”赵清嘉撤步从马车上下来,抬手朝无问园的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干脆直白到:“天气渐凉,寺卿移步到园子里吃盏热茶?”
“……”吃了六次闭门羹的王寺卿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灰白的山羊胡子,拱手给赵清嘉揖礼,“叨扰娘娘了,下官实在惭愧……”
赵清嘉引着王寺卿往无问园里头走去,听了老头的话,她忍不住嘟哝到:“知道惭愧还来叨扰,你们这些人啊,没一个嘴里有实话的。”
“……”王寺卿最近在想,自己年纪大了,偶尔出现耳背的情况是很正常的,嗯,他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罢。
走进无问园,赵清嘉把王寺卿请到了专以招待客人的西花厅。
“寺卿这么早来,不知可否用饭了?”赵清嘉亲自给王寺卿斟茶,吓的老头诚惶诚恐的起身来,双手接下茶盏。
象征性地沾沾口,王寺卿看起来有些混浊的目光里渐渐聚拢起某种敬佩又敬畏的笑意。
他说:“上一次有幸吃到无问园里的香茶,还是二十多年前,园子整体竣工的时候,”
说着,老头放下茶盏,无意识的抬手捋起了自己的胡子,回忆到:“那时娘娘年纪尚小,被先思追长公主抱在怀里,无比的乖巧可爱,白白胖胖的,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抱一抱、逗一逗,只是这须臾一眨眼,便已是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了……”
“思追公主”是“思仁孝敏敦纯和克礼追大长公主”的简称,这是赵清嘉的母亲、先大长公主赵璃的谥号,十个字的谥号堪堪只比太/祖武帝的谥号少了两个字,足见天家对这位阿姊的情深义重。
“王寺卿历任三朝,在朝廷里更是资历深厚,素来顶着鸿胪寺的一片天,深受内帷倚仗,可寺卿如今这一大早的跑来这里,莫不只是来与我回忆先母的罢?”赵清嘉呷一口茶,清凌的笑意不达眼底。
王寺卿一顿,好似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似的,自责不已。
他赶忙向赵清嘉拱手,叠着声同赵清嘉解释,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下官如今上了些年纪,近来总是会忆起一些过往的旧事,下官非是有意提起思追长公主,而惹娘娘伤怀的,娘娘恕罪……”
“恕罪的,恕罪的,”赵清嘉眯了一下深褐色的眸子,看着王寺卿的眼神里带了明显的不解与隐隐的探究,“鸿胪寺与王寺卿的府邸均距我无问园甚远,王寺卿跑这一趟不容易,有事便说罢,镇海王府的世子妃还约我去金明池外打马球呢。”
“……”王寺卿隐在官袍袖子里的手忍不住互相搓了搓,终于三吞四吐的将来意与赵清嘉说了。
东宫借眼下正在修葺扩建的东山行宫一事,欲从六部及内阁辖下的五寺三府、四院二监卫中抽调一些人手出来助建行宫,可东山行宫的旁边有一座当初太/祖赏赐给先大长公主的园子,如今正好挡住了东山行宫的扩建。
东宫与无问园交涉未果,便派了他来当说客。
听了王寺卿的话,赵清嘉不解的重重的“咦?”了一声,“按理说,这件事情本是正常的土地问题,太子表兄主理此事,直接派东殿务府或者户部的人过来就好,怎么还动了专司仪典礼仗的鸿胪寺,劳烦王寺卿您亲自跑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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