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不动, 我不动, 敌若动,我便一招制敌。
她昨日因为那不怎么分明的几丝忐忑, 就做出了不像自己所为的事,但柳子轻怎会受这一点点情绪的影响, 短短一个夜晚, 已经足够她将心里坍塌的那一角修建如初,且固若金汤。
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 但久久没有翻动一页的书,或多或少的暴露了她的心思。
褚回经历了不敢置信的漫长一夜,情绪已逐渐趋于平稳, 尽管心底里还在弥漫着被回应的喜悦,可是眼前无动于衷的人又多多少少的打击了她一下。
见柳子轻一副沉浸在书中的模样, 褚回站起身来, 慢慢踱步到书架前,面色自然的找到昨日那本书, 然后转过身来,状似不经意的道:“子轻可看过这本书”
柳子轻抬起头,窗外的阳光从那人的背后照进来,空气仿佛变得干燥了些, 她忍住嘴角的笑意:“不曾”
褚回顿了顿,心道果然会如此回答,可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昨日作了幅画,子轻可愿瞧上一瞧”
“自然”回答的干脆利落,好像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样。
书桌前的人伸出手掌来,眼含深意的看向自己,褚回呆了呆,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推着她的手把书递了过去。
只见柳子轻接过书,随意的翻开书页取出那张画来,展开看了一眼后就折好收了起来,随即就起身好似要离开的样子。
收……收了起来,离……开?
眼看着人就要走出书房,褚回忙不迭道:“子轻,画……画……画的如何”莫名有一种证物要被销毁的紧迫感,好焦灼。
柳子轻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尚可,多谢褚大哥美意,子轻就先收下了”
双目似春水撩过桃花,抑制不住的嘴角高高扬起,若不是顾及身后的那人,柳子轻怕是要笑出声来,她说完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院中,佳人笑弯了眉,手中的画纸都有被抓出褶皱的趋势,回到房中,柳子轻将画展开,对自己添得那两句话越看越满意,她无意识地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压了压折痕,小心收了起来。
柳氏看着表情丰富的自家女儿,这是他们的轻儿吗,那一张小小的纸上有什么,竟让女儿如此反常,她看着柳子轻毫不避讳的把那张纸放在了抽屉里,心里升起了一场拉锯战:要不要偷看?要不要看?要不?看一眼?
母女两人各怀心思,可被遗忘在书房里的人呢。
褚回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这……果然是销毁证物啊,恍恍惚惚似在梦中,这一定不是真的。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从门外钻进来的凉风,或许还有阳光下几不可察的微尘,方才有多兴奋,此刻就有多惆怅,早知道就不提画的事了。
褚回静静的坐到书桌前,有一种想再画一幅的冲动,想想还是算了,她怅然的把昨日画的那幅山谷桃花图拿出来,提笔添了两句话:空谷见野云,疾风过桃花。
脚步习惯的走到天桥下,说书的先生不惧严寒还在支着摊,生活啊,推着每一个有梦想的人往前走,只是行走的速度快了点,日子一天快过一天,梦想也不知何时掉了队,等你那天累了想停一停,失去的却不能回头了。
这一刻突然好想见她那个人傻钱多的二哥,问一声:少年,要不要再来一幅画。
褚回苦笑两声,对自己的画已经多了信心的她,在天桥下稍停了会就离开了,准备找一家书画铺问问行情。
没几步,眼前就发现了目标:书画斋。店名清新脱俗、简明扼要,褚回没作思考就走了进去。
进门两侧挂着一些山水画,中间摆着两排书架,最里面一张书桌横立,上面放了盆不知名的植物。
书桌后一身着棉布长衫的老者捧着书卷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
背了一段时间书的褚回顿时被定在了原地,这老先生真是活到老学到老,都一把年纪了还读《大学》,不觉得头晕吗,她光是听着都要犯晕了。
老者读完一章,抬起头朝褚回看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后,他合上书,站起身来,例行公般的道:“公子是寻书觅画,还是出书卖画”
褚回忙一脸正色,将怀中的画拿出来:“劳烦先生看一眼,这幅画能否在店中售卖”
老者闻言道:“先生不敢当,老夫先看看画吧”
他把画接过去,仔细观摩一番才抬起头来:“不知这画可是公子所作”
“正是,让先生见笑了”褚回眼含期待的看着老者,张口回答道。
“不知公子开价多少”
褚回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这是可以的意思吗:“先生觉得多少合适”
“若公子信得过老夫,只需说个最低价,这画就先挂在小店里,若卖出老夫拿一成,若卖不出也不收公子分文,如何”老者眯了眯眼睛,思量片刻道。
褚回愣了愣,理解了老者话中的意思,这法子好像也不错,想起自己之前的画,好像价格都偏高了点:“价格就由先生来定好了,在下明日再来”
她和老者商量好明日再拿一幅画来,就兴冲冲的离开了,左右不过一副画,她也不担心有什么损失,难得的是有人愿意帮她挂在店中售卖,待明日来看看好了,如果此法可行,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长期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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