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印象里她们大学舞团有时的确会接这样的商业活动,他曾经不满意她拍摄的穿着,也不愿她大夏天的顶着烈日这么辛苦。许佑恬不听他的,等册子印出来,她还兴高采烈地拿给他看,他当时漫不经心施舍似的瞥一眼,连一句敷衍的鼓励也懒得说。
陆一宸坐在床沿,捧着册子一页页地翻过去,仔细地看着那些照片。许佑恬尤其上镜,一张所有队员的合照里他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她。陆一宸找到几张她的特写镜头,许佑恬一笑眼睛便弯成了月牙形,黑黑的瞳仁亮亮的,像是泛着光,眼角还隐约能看到一点和服装颜色相衬的粉红色眼影,像是春天最粉嫩的桃花瓣。
她从前好像常常对他这么灿烂地笑,就算不上妆也好看得很,只是最近都很少见到了。陆一宸更多记得的是她哭起来的样子,似乎有三种,一种是对他拳打脚踢的大哭大闹,一边撒泼一边显示自己的可怜,一种是紧闭牙关眼泪无声地掉,不知是倔强多一点还是委屈多一点。还有一种就是她喝醉了的那天晚上,又无助又绝望,陆一宸到现在记起都心尖发颤。
他不想没什么,一想起来突然很揪心,无论哪种都很揪心。
他的手垂下来,目光四处转了转,屋子里空荡荡,没有半点人气。他知道这次许佑恬同上回赌气出走不同,上回他笃定有天她会回来,可这回他是要完全改变过去七年以来一如既往的生活方式。他本以为自己一开始会有些不适应,可是没有关系,他终究会慢慢习惯。
但现在陆一宸好像发现一件事情,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而是之前的七年里,许佑恬时常叫他生气,也叫他欢欣,他几乎所有的情绪起伏都是因为她,或者说他的生活里基本只有她,这样的状态如今荡然无存,就像心里哪处被彻底地剜掉一块,不完整了。
这样的认知让陆一宸不得其解,其实他现在的生活正在往一条正轨上走,他需要的是一个同他互相扶持的妻子,不是一个跟他成天关系时好时坏的女儿或是妹妹,他的确不能护着许佑恬一辈子。
可他又是这样不舍,像是亲手丢弃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过了一阵,林夕禾在门外喊他吃饭,陆一宸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慢慢把册子放回原处,又摞了摞整齐,关了灯出去。
林夕禾在盛汤,见陆一宸从屋里出来,“你要不要先吃点药,药箱在哪里?”
陆一宸指了指她身后的柜子:“在那里面,我来拿吧。”
“不用,我顺手。”林夕禾把药箱拿出来,一打开就睁大眼睛笑了:“天呐,你要开药房啊?都检查过没有,都没过期吗?”
“唔,不会的。”
林夕禾细数了下里头各类感冒止咳跌打损伤的外用内服药,乐呵呵地嗔他:“原来你是药罐子,我怎么不记得?”
陆一宸无奈:“不是我。”是某个一换季就感冒的。
“可是也有你的啊。”林夕禾笑着把一盒胶囊拿出来递给他,再递过来一杯水:“别否认了,给。”
陆一宸把盒子打开,把一板胶囊抽出来,药品说明书也跟着掉出来,他不经意地扫过一眼,上面好像画着什么东西,拿起来打开一看,上面被画了一只大乌龟,四脚朝天仰在地上,龟壳打转,两个前肢还捂着肚子。旁边写着大大的标注:陆一宸你乌龟王八蛋!疼死你最好!
林夕禾凑过来看,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又怎么欺负小妹妹啦?这么恨你?”
“谁记得。”大约又是哪次吵完架之后她无处泄愤。陆一宸把那张说明书折好又放回去,不冷不热地说:“她就爱记仇。”
“我觉得她挺懂事的。”林夕禾想了想,说:“还很文静,不爱说话。”
陆一宸没有回应,就着水把药咽了下去。许佑恬只对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她有点怕生和慢热,可一熟起来就变成小疯子。他之前带她去过几次交际,每回她都一个人猫在角落里不说话,只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看,回家以后就会抓着他袖子嘟囔,陆一宸,我不喜欢去那些地方。他从此便不再带她去应酬,还曾经被方朔远取笑说金屋藏娇。许佑恬对不喜欢的人也这样排斥,然而之前那么多天,他都没怎么发现她对林夕禾的淡漠,每每都笑得很乖巧,礼貌敬语一个不少。
他不知道她装得有多辛苦。
林夕禾又说:“她现在住哪里,偏不偏僻?一个女孩子晚上很不安全。”
“那倒不会,不算偏僻。”
“我看我们这星期周末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刚搬家很多地方需要帮忙的。”
陆一宸顿了几秒,说:“……不用了。”他是想去看看她,可许佑恬未必情愿看到他们。
“你这做哥哥的好没良心啊。”林夕禾白他一眼:“她搬出去还不是为了我们方便,我一会给她打电话,你腾时间出来。”
“……”
后来晚上陆一宸在房间里看一些白天开会的资料,脖子后仰在椅背上,不一会便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而后有人把手搭在他肩上给他按揉,他闭着眼睛就去抓那人的手腕,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又把手放了下来。
“不要成天那么忙了,你神经太紧张了。”林夕禾拍拍他的肩说:“放松。”
陆一宸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自己用拳头抵着眉心。他其实是条件反射,许佑恬一从后面搭他的肩就是要掐他脖子,久而久之他都练了一套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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