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被打断,赵蓉飞不耐烦的侧抬了下脸瞥了一眼,用最后一丝耐心对这个新来的说:“你?不行。电文是情报机密,非情报科人员不予接触。”
陆小丹看清了些她离近的侧脸,白皙如玉,美得人发慌;却又,立体如冰,逼得人发冷。自己的示好被这人防备的拒绝了,她忍不住地想要发挥自我,来打压这人一下:“译电如遇阻塞点,两周已是极限,如果不能突破需要另换其它方法。除了正确基础密码本和通常的电文破译推演方法,还要结合哩语、方言、典故等无规律跳跃式插入,人也不会直接展示,而是通过代号或复杂关系,比如,‘三千驻防军六月调至郊区港口,a司令备战’,电文可能会被编译为‘c2车夫套马上僵,马三耳六月车转船’或者‘b+3级府衙审理窦娥冤案,佳丽避暑’又或者其他。这些又并不是固定,甚至是各种文化因子编排组合,约定实时变化,相当于密上加密。”
办公室科员们听完纷纷开始议论。
赵蓉飞略有警惕,身体向后松靠在椅子背,但眼神依然轻佻,用质疑的口气问:“你说的方法毫无规律理解方法也各有不同。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已译电多日?”
陆小丹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不紧不慢的答道:“看似毫无规律,但同一系统在同一时期的情报人员都心照不宣。来之前我也略有知晓,76号情报科基本没有原军统情报处出身,而是侦查、档案、审计等处室人员转职所任,情报都是靠侦查得来,真正破译得来的少之又少,今天看来也确实是这样。情报学虽然都在黄埔班学习过,但密电变化快破译繁琐,如不一直从事对口情报的相关工作,一年半载也都无法与密电技术发展齐步。即便后由特高课培训,掌握了通用基础方法,但仍然体会不到汉语言运用在密文中的复杂之处。”
听到这些,赵蓉飞心中闪过不悦,她明白日军虽然技术实力和装备远超国军,但在军情信息交流上却是不得要领,的确是当前瓶颈问题所在。她站起来,拿起电文看了一下,然后用文件夹遮住一半电文递给徐曼,似考似问地说:“这是今早截获的译后文,你来看一下这句。”
陆小丹两眼盯着译后电文思索了一会,便说:“这个应该说的是接头地点要看什么东西。”
“科长,会不会和主任之前说的那个事有关?”另一旁的译电员听完,小声的对赵蓉飞说。
赵蓉飞看了一眼译电员,没有让她继续说。又把头扭过来,看了一下刚才一直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的齐肩发女子,掩下方才的冷漠换上一个日常交际微笑:“季科长,这位是?”
季庆国刚要把刚才介绍的话重复一遍,陆小丹就自报家门。
“原军统情报处、侦听科,徐曼。”保持着一直带有的笑容。
赵蓉飞心里掠过一丝舒沁,刚才没注意,这女孩声音还蛮好听的,银铃清脆、错落有致。
这时李维群也走进来,招呼着大家说:“哎呦,难得情报科也能这么热闹,我在办公室都听见了。”
大家一齐看向李维群。
季庆国忙解释:“主任,已经带徐小姐熟悉了二楼的科室,这不耽搁了会,楼上还没……”
陆小丹看到李维群,主动介绍情况:“李主任您好,实在抱歉,本来上午就能到的,但是昨天船转车遇到空袭,在郊区防空躲避半日,所以耽误了。”
李维群打断他说:“好好好,安全到了就行。楼上职能部门今天先不去了,日后自然会熟悉,老季你回去吧。徐曼啊,先来我办公室吧。”
赵蓉飞看了一眼仍带有汗水的女子侧脸,用话暂留下几人一刻:“李主任,不知道你要把这位徐小姐安排在哪个科室呢?”
李维群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赵蓉飞,思索了半秒未做回答,示意徐曼跟他回办公室。
李维群的办公室显然要比刚才岳成的侦查科长室要大得多,陈列柜、保险柜、屏风隔休床一应俱全,比他在军统时候待遇要好得多,角落还摆着养着锦鲤的大鱼缸。屋里的装饰物是一些日本军刀,与梅机关合影和一些证书、书籍等,没有一丝家人的痕迹,干他们这行的需要格外保密,更何况又是反叛投日关键之人。
他示意坐下后说:“徐曼啊,刚才你也看了一下咱们几个重要科室,有没有哪个是你中意的?”
陆小丹料到这并不是真正意义的问答,倒是不假思索地说:“我初来投诚,主任安排便好。”
这个随和友善的回答显然让李维群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呵呵呵,我可是听说你精通情报侦听,效率和准确率业务能力都不错。”
陆小丹答:“业务只是熟练,离精通还差的远,受人指点日后为皇军效力,还请主任提携。”
李维群:“嗯,特高课扶我成立76号的时候,你应该还没正式入编军统,虽然没有见过你,但也听说你是后起之秀,今日看来还很谦虚,不错。”
“主任实在过奖。”
“你是上海人,重庆那边日子不好过,你这次因投诚回来也好。这样,你就先去行动队锻炼锻炼,日后必定有发展机会哈。”李维群终于说出了千篇一律的安排。
他老奸巨猾,前来投诚的人,按惯例都不会给予重要职务,而是先安排到行动队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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