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好心帮了倒忙,村民们本就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这会闹得更凶了。
“什么好妖怪,坏妖怪,妖怪不都一个样,罗家丫头,赶紧管管,给收了。”
“是啊是啊,谁知道她藏孩子是好心还是歹意啊,人家孩子在家好好的,那妖怪还不一定盯得上。”
“我就说这小女孩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而且生得这么妖里妖气的,哪像人的孩子,趁着还小,赶紧弄死,免得将来危害人间。”
“对!弄死,乡亲们,都把家里的镰刀锄头带上,别怕,咱们人多。”
眼看着事情快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罗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行了!都消停点,能不能擦亮眼睛再说话,这杀孩子的狐妖是怎么来的,都是从你们心里生出来的,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你们的这里都烂了,熏天的臭气招来了妖怪。”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声音道:“罗家的丫头被这小妖怪迷了魂了。”
“对,不然怎么帮着妖怪呢。”
“妖女!”
罗绛气得直捏拳头,刚想骂人,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块石头,直直的砸在了罗绛的额头上,眼镜当场就断成两半,温热的血混着飘落的雪花汩汩的往下流。
砸石头的人也没想到这一石头的威力这么大,他原本只想吓吓罗绛,看到罗绛满头是血,也懵得赶紧躲了起来。
罗绛被砸,村民们也都傻了。
苏寒七小心的拉了拉罗绛的袖子,用眼神询问着她要不要紧。
罗绛慢慢抬起头,眼神静得可怕,她扫了扫每个村民,突然就笑了,笑声很轻很弱,揉夹在寒冷的北风中几乎听不到,可是这一声落在村民们耳中,就像透明的玻璃杯,突然就裂了一个缝,是啊,一个缝而已,他们从来不在乎杯子上有没有裂缝,一条两条裂缝根本不会影响杯子的使用,可是这条缝慢慢的延伸扩大,连同罗绛心里最后的那点念想都碎成了粉末。
她没有理会地上的眼镜,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为眼镜坏掉的原因,还是伤口的原因,她慢慢张开双唇,说:“从今天开始,我罗绛不欠你们的了,好自为之吧。”
罗绛离开了,薛宜默默的跟上没敢说话。立在原地的卫霖蔷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她面目发寒,盯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嘴角没有温度的往上翘了翘。
朝罗绛扔石头的男人,突然后背一凉,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皮肤钻进了身体里,接着一股痛意袭来,他疼得晕倒在地。
“接下来的几年,就躺在床上反思吧。”
做完这一切,卫霖蔷又扬起笑,朝罗绛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宜,你先回去吧,我和小七去就行了。”
薛宜犹豫不决的回答,“可是,你头上的伤……总得处理一下吧。”
天气冷,伤口凝结得快,罗绛伸手一模,已经没有流血了,“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薛宜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到罗绛倔驴一样的脾气,也只好作罢,或许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不错。
“那好吧,我回去了。你处理完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没了眼镜,罗绛走得很吃力,苏寒七看不下去了,主动说:“小七给你变个法术,让你能看清楚,但是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考虑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罗绛没有拒绝。
苏寒七在指尖凝聚了一个光球,朝罗绛的眉心点了点,罗绛瞬间就眼清目明。
“这叫明目术,是不是很厉害,可惜小七眼睛很好,一直都用不上。”
罗绛微笑,可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又不由得感慨:“要想使眼睛看得见很简单,可是要想使内心看得见就难了。”
苏寒七老成的叹了一口气,“魔笛人赶走了村子里的老鼠,可是村民们耍赖不给报酬,魔笛人只好带走了村子里面的孩子,把孩子们藏在山洞里面,最后村民只好把原本属于魔笛人的钱支付给他,这也许就是大多数故事的结局吧。看似美好,实际上总是有缺憾的。”
罗绛看着苏寒七摇头晃脑的样子格外可爱,确实如同村民们说的,漂亮得不像人类的孩子,“小小年纪懂这么多道理啊,谁给你讲的魔笛人的故事啊。”
苏寒七眯着眼睛笑道:“妈妈给小七讲的,小七还在妈妈肚子里面的时候,妈妈就常常给小七讲故事,可惜后来妈妈就疯了。”
想到苏七娘的遭遇,罗绛也颇为同情,可就因为是这样,她才忍不住给苏寒七灌了一碗毒鸡汤,“人啊就是这样子的,人性充满自私,贪婪,没由来的恨和没由来的恶,你还小……要小心。”
苏寒七不太理解,“我知道人很坏,可不也有好人吗?就像你……还有烧尾巴的……那个,你们虽然一开始讨厌,可是你们是做好事啊。”
罗绛叹气,“是啊,是在做好事,可谁又知道哪一天我也许就不是我。”
苏寒七觉得有些深奥,没在继续跟罗绛探讨这个问题。
罗绛在西山坳领了孩子,把孩子们都送到了村口,就打算回家了,而苏寒七则是表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苏七娘和睡个好觉了,所以早早的就和罗绛告了别。
“现在村子里面已经没有坏人了,你们可以回家了,都还记得家里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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