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刚刚分明说了‘是’!”余甘听到耿白安的答案之后还没来得及转换表情,心情就被她下一秒的行动打进了深渊,忽而觉得意难平,态度自然而然地强硬了起来:“余甘听得清清楚楚,你休想抵赖。”
“我……”耿白安看被甘坚决的表情吓得挣开她的手,用力用脚瞪着往后滑去。哪知坐垫的靠背不是往后移而是往后倒去,带着耿白安直接往后翻了个跟头。耿白安被脑袋上的发髻和首饰硌得脑袋生疼,可她没有去管,还是第一时间往后退去远离了余甘。
余甘只觉得怀中一空,随后被往后翻的耿白安的膝盖正中下巴,惯性地也往后一仰,背部磕到了暖桌的桌沿上。还好暖桌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她的背才免于受难。只是下巴那一下的确挨得实实在在,原本因为害怕耿白安拒绝自己的眼泪,瞬间变成疼痛反射的生理泪水流下。
眼泪越是流,她越是想到耿白安刚刚的瞬间反口,如此心中越是觉得委屈,眼泪就流得越凶,如此反复成了恶性循环。
耿白安这才有空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硌疼的脑袋,这边又见余甘哭了起来,下意识地脚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想要安慰她。但下一刻,就见到了自己因为伸手而露出的戴在手上的凤血玉镯——是的,就是刚到皇宫里的时候太后郑重其事亲手交予自己、代表着她皇后身份的那个凤血玉镯。
对了,余甘是豆浆喜欢的人来着,自己则是一直是帮豆浆追她的角色。自己对她的好最开始大部分是因着豆浆的缘故,后来渐渐发现这个冷冷的女孩真的挺可爱的,这才开始真心待她。
这个凤血玉镯平时耿白安并不是一直戴在手上的,是因为怕丢、怕自己没轻没重磕坏了,所以除了每天上朝和开例会的时候,一直是好好收在锦盒里的。但因为今天是国宴,所以必须是要戴在手上的。国宴一结束就去了书永和那里,回来之后就看到余甘,也没来得及脱下来。
这下却是对她起了一个警醒的作用,明确了自己的身份,告诉自己什么叫“朋友不可欺”。就算她真的要和余甘怎么样,也要等到豆浆放弃,或者自己亲自跟他摊牌才行。余甘这样突如其来的质问,确实让耿白安有些措手不及,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耿白安混乱的脑子因为这凤血玉镯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发现今天的余甘格外不同。以余甘平时那个清冷谨慎的性子,就算是真的要表白,也会思前想后好一阵子,不会突然上来就态度这么强硬,而且失态成这样。看她现在低头痛哭的样子,若是不看脸的话,完全想象不到她是余甘本人。
无意之中,耿白安瞄到了余甘手边、暖桌上那壶用白玉长颈酒壶装着的酒,总觉得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她立刻上前拿起瓶子仔细观察,发现上面的图案确实与平时用的长颈酒壶不一样,这瓶子上面是一个简单的枫树叶浮雕。耿白安才想起来,这是深秋的时候她找了一个御膳房擅于酿酒的御厨,在命人取了枫糖之后一起寻思着试酿的枫糖酒。打开白玉酒壶的盖子往里看,果然里面不仅有着一些枫叶的碎末,本该装满的液体竟是少了一大半。
不用说,肯定是余甘喝掉了。
耿白安是个嗜酒的人,只是她从来不会多喝,即便是穿越过来没人管她之后,也只会偶尔在睡前倚在窗台上对月喝上一些,感受一下古代诗人的情调。自从入冬之后她才开始在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喝一些,驱一驱寒气,让自己不至于生病。不仅如此,就连纪宜年过来的时候都会跟她讨上几杯。
前几天酿酒的御厨就说试酿的酒很快就能开封,到时候会把第一批送来永安殿,结果耿白安因为太忙了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是已经送来了。
平时耿白安喝的酒都是素琴和素棋准备的,可今天因为是国宴,所以她便将这段日子一直全程跟着自己抠细节的素琴素棋全带走,以免中间哪个环节出差错,这才由其他宫人动了酒柜。怕是她们想要拿平时喝的那些低度数的酒来给余甘驱寒,却错拿成了这个试酿的枫糖酒。
说枫糖酒是试酿的新酒,除了用料新之外,还有耿白安告诉了御厨蒸馏法。这样一来,虽然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做不出二十一世纪那么精密的仪器,但就算是用土法蒸馏酿出来的酒也绝对比这个年代酿出的新酒纯度更高,余甘只喝了一些就醉了也是情理之中。
耿白安就着酒壶喝了一小口,皱了皱眉。这酒虽然因为加了枫糖和其他的配料,基本没有辛辣之感、口感顺滑十分好入喉,但以耿白安的经验,知道这酒已经比原来这个时代的醇厚很多了。
放下酒壶,耿白安只觉得对余甘有些头疼。
她蹲下身子,捧着余甘的脸让她抬起头来,便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和脸颊上那两抹可疑的红晕——果然这丫头是喝多了。
拿出自己的帕子,一点点地帮余甘把眼泪擦干,耿白安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幼儿园老师,正在给哭闹的小朋友收拾哭花的小猫脸。想到这儿,耿白安嘴角终于是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心中逃避似地完全将余甘刚刚说的话当成了酒后胡言。抛开烦人的想法之后的耿白安觉得此时余甘呆呆的表情很可爱,忍不住在擦干净之后上手捏了捏。
被捏了脸的余甘皱起眉头嘟了嘟嘴,拉过耿白安捏自己脸的手,突然贴近亲了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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