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抄完今日定量的经文,看桓澈还未回,活动一下筋骨,起身出殿。
她唤来东宫管事,问了新来的那拨女官迩来的差事调派状况,便将一众女官都传了过来。
女官一如外廷的朝臣,也有品级,只是六尚之中品级最高的几个尚字女官都在皇后身边行走,襄助皇后处置后宫庶务,而拨来东宫这边的多是低品级的女官——才入宫不多时的淑女自然也不可能坐上多高的位子。
然而就是这样品级不高的女官,才来不多时就开始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顾云容的目光在夏娘身上定了定,抬手点了一点:“这个太不懂规矩,怕是忘记当初入宫时六尚几个姑姑的教导了,将她送到宫正司,让宫正好生教教她女官的本分。”
夏娘吓得面色一白。
她虽入宫时日尚浅,但也知晓宫正司是什么地方。
宫正司掌纠察宫闱、责罚戒令之事,掌宫正司之最高女官曰宫正,凡女官、宫女有罪者,皆遣宫正司处置。宫正浸淫后宫多年,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听说光是常用刑罚便有墩锁、提铃等诸多名目,一旦落到宫正手里,不死也得掉层皮。
夏娘跪地求了顾云容几句,见她不为所动,忽然挺直脊背,不错眼直视着她,语气颇硬:“奴婢好赖也是陛下钦点来东宫导从东宫妃常仪的,娘娘无端端给奴婢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是否不妥?娘娘可想过,倘若陛下知晓,会作何想?”
顾云容笑起来。
她竟搬出皇帝来吓唬她了。皇帝从头到尾说的可都只是调派一批女官来东宫负责日常事务打理,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并未说过让这些女官操心旁事。
皇帝这般只给暗示却不明言,是懒得跟自己儿子硬杠,要是这拨女官谁有本事爬上太子的床,那自然是皇帝乐见的,但若是爬床不成,闹得不可开交,皇帝也完全可以甩锅给那些女官,横竖是她们自己要往太子身边凑,跟他老人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可谓是皇帝的惯用伎俩,只可惜眼前这个入宫不久的小姑娘根本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就是对我不尊不敬,对我不尊不敬可就是罔顾尊卑,你都罔顾尊卑了,焉有不送宫正司之理?纵是你告到御前,陛下也不会说我处置不当。”顾云容不耐与之多言,言罢挥手命人将夏娘绑了。
夏娘挣揣之间,忽然推倒一个内侍,朝门口拔足狂奔。
正碰见晚归的桓澈。
桓澈身边护卫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按在地上,与此刻追上的两个内侍一起将她绑了。
桓澈问了大致情由,对迎面而来的顾云容道:“容容罚得很是。她非但不知错,反而出言顶撞。这等人,不仅要罚,还要让余人都好生看看,与她一般,是何下场。”
夏娘闻言瞠目。
她确实看不惯顾云容,但她自认为今日并没过分失礼,且她是陛下钦点过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纵不喜她,也好歹说几句场面话,却不曾想竟是这副态度。
桓澈挥手命内侍塞了夏娘的嘴,将人带走。
回到寝殿,顾云容看桓澈心绪似乎转好,问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桓澈看着她道:“我先前还以为容容当真对我身边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无动于衷,原来还是会动气的。”
“我哪有无动于衷,再者说,我若是还不出手,再过几日,那群新来的女官会觉得我软弱可欺,怕了她们这帮有后台的,回头就爬到我头上来了。那我就让她们知道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而且,陛下从来也不是她们的后台。”
桓澈微微笑道:“这就是了。你尽管放开手去做,不必有后顾之虞,万事有我。”
顾云容看了时辰,拉住他衣袖:“今日为何回得格外晚?”
他踟蹰一下,自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竹质书筒:“你看。”
沈家之事,厂卫那头查了一月,结果当真如沈兴所言,亦且由此牵出顺天府部分官吏与倭王有所牵系,暗行走私。
贞元帝将厂卫调查后拟言上禀的奏章拿给桓澈看,问他如何看。
桓澈眉目不动:“退一万步讲,纵然这一切当真只是宗承撒下的弥天大谎,对顾家实则也无甚影响。”
顾家已是储君岳家,即便爵位被收回,待他异日登基,也是一定要给顾家赐爵的。至于欺君之罪,不知者不罪,按照沈兴之言,罪责都在宗承,顾家是无辜的。
贞元帝打量儿子几眼,笑道:“但你可曾想过,一旦收回顾家的爵位,你媳妇可就只是个小吏之女,没有资格做这个东宫妃。”
“父皇知晓儿子的脾性,何必拿这等话来试探儿子。父皇纵然当真塞个女人过来,难道还能按着儿子的头让儿子跟她圆房不成?”
片刻的静默后,贞元帝仿似有些恼了,道:“成,你最有理。想让朕不借由发难,就帮朕办一件事。”
太后圣旦这日,贞元帝拖着病体来给母亲贺寿。
他的病况一直反复,这半年来把太医院一众太医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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