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嵇希宗劝苹如:“苹如,你的信仰不明确,你的所作所为,正把你推向一个尴尬的位置。”
苹如表示不敢苟同:“我有信仰,我的信仰是中国。”
一路上,嵇希宗没再说话,他送苹如到家,说了声再见,就驱车离开了。
苹如看了一眼嵇希宗的车子,若有所思地进了家门。
☆、螳螂
吉尔菲斯路一辆防弹车突然驶过来, 一个怀抱一沓a4纸的女孩刚好要横穿马路,被这么一吓,脚跟一歪, 倒坐在地上。
司机看到有人倒下了, 打住了车,回头问后面的男人:“丁主任, 要不要下去看看?”
“别管闲事儿,绕过去。”
冷冷的声音传过去, 像是能把人的耳朵冰冻。
司机早已习惯了, 他安然自若地应命, 准备驱车。
突然,前面倒坐在地的女孩抬起了俏美的脸庞,风撩起她的发尾, 衣带冉冉飘起,雪白的纸张如蝶翻飞在女孩身旁,仿若一副白蝶拥花图。
她低下头去捡纸,又不紧不慢地站起来, 伸手去够翻飞在空中的纸张,身体像是芭蕾舞蹈者一样,苗条匀称, 玲珑有致,突然她似飞燕一般一跃而起,又轻灵落下。
司机愣神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他刚想说过不去,不经意从后视镜里看到丁默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久违了,经常低着头,目光阴鸷无神的丁主任居然也会抬头看人这么久。
再看前面的女孩,她够到了一张纸,欣然莞尔一笑,酒窝深现,愈发彰显出她独一无二的美。
司机别有深意地谄媚建议:“丁主任,要不咱们下车帮帮那个女孩吧。不然,咱们也走不了。”
丁默邨没应声,推开车门下去了,地上空中满是纸张。他随手捡起一张,是一份简历,简历主人的名字为郑苹如。
丁默邨又看了看苹如,快速地帮苹如捡起落在地上的简历,马上又去够飞起来的简历,有些飞得太高,根本没有办法够得着,除非它自己落下来。
丁默邨走到苹如身边,微微笑着,把一手的简历还给苹如。
丁主任居然还会笑,真是见了鬼了。
司机突然明白过来,可能因为他不是女人,所以主任不跟他笑。
是的,没错。
苹如笑盈盈地接过简历来,抬头看丁默邨的时候,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诧与喜悦:“丁校长,您好,我是您的学生。”
就是这个人,在租界制造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打击抗日青年,还凭借自己曾经的两统身份,对两统特务行事规律的熟识程度,将上海特工区破坏殆尽。
这样的一个杀人狂魔,中统却要一个弱女子来接近熟识,自然有它的道理。
丁默邨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落在外面,他问:“你是我学校里的学生?”
脸上虽有一丝笑意,语气还是带上了莫名的寒气。
这个人跟近卫文隆不同,他比近卫文隆好色,他好色如魔。
那天布置任务的时候,陈宝骅跟苹如这样强调。
现下,光从外表和初步接触看,苹如还真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人是个好色如魔的衣冠qín_shòu。
可能人家隐藏的比较深。
苹如目光不离丁默邨的脸,直视着他:“我初中就在民光中学读过书啊。那时候开学典礼,经常会看到校长居高临下地站在主席台上讲话,一讲就是半个时辰,好像有讲不完的话。一开始我还听得很认真,后来,就快要睡着了。”
丁默邨笑:“原来你们都这么嫌弃我啊。”
苹如笑道:“哪里啊,校长嘛,内里怎么说都无所谓,到了外头跟外人说,听不得外人说一句不好,自己就更不会说了。”
丁默邨怔然,想起了自己在学校的那些时光,好像一去不复返了,就像他一去不复返的民族气节。
他若有所思道:“嗯,很感同身受,说出了我一直以来对于母校无法言喻的感情。大抵也是如此吧。”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学生太多,我记不大清了。”
苹如抿唇浅笑:“我叫郑苹如。”
丁默邨点头:“现在哪个大学读书呢?”
苹如脸一红,羞愧道:“我刚毕业,以前在法政学院读法律。现在,每天忙于找工作,已经十几天了,还没找到。我就是太笨了。”
丁默邨审视苹如,他摇头:“我看你机灵得很嘛,别妄自菲薄。是要找法律方面的工作吗?”
苹如想了想:“最起码要跟法律搭上边儿吧。不然,感觉自己大学四年白上了。”
“要是你愿意,到我那里做我的法律私人顾问吧,没事的时候就帮我整理整理文件什么的。”丁默邨说出这话时,自己也颇为讶然,怎么这么草率,不管不顾地让一个刚认识的女学生到七十六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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