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其实我并不是想给薛澄求情。”向小园犹豫很久,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误会,现在很难澄清。很多事情我不过是一知半解,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判断谁对谁错。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为了想独吞公司才跟薛澄闹翻的,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能你现在还无法跟我解释这一切,但是我会等,等到你能跟我说的那一天。”
程浩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很久他才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涌上眼底,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他的心也随着那片温暖的洋流从谷底慢慢浮上来,整个躯壳轻得像尘埃一般。
他无法想象小园是用多大的勇气说出的这番话。
唐渊死后,他知道很多事情这辈子都再也无法澄清,小园说的“等”,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他不知道薛澄跟小园说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这个“等”字,不过是在找一种没有借口的借口。她依然选择了相信自己,哪怕这个世界跟自己完全背离。
他放下筷子,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使劲安抚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慢站起身。
他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情绪就会失控。面对小园他不是没有失控过,只是他不想在今天这个时候。
看到程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走出餐厅,向小园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头深深扎在桌子下,又像只雏鸡一样瑟瑟发抖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在程浩的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那是怎样一片的山呼海啸,只是茫然而悲哀的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
向小园在厨房里磨蹭了很久才出来,她低着头像只溜边的鱼一般从程浩身后划过,却不想被程浩一把抓住。
“谢谢!”缓了这么久,他终于能说出这根本不能表达自己心境的话语。
世上可能再无语言能表达他的心情,最后只能化成这句简单而平淡的“谢谢”。
多少次,在他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她,他就会相信上天从没有抛弃过他——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终于听到他说话了,小园抬起头,眼睛又弯成新月,然后微微点点头。
其实刚才的那些话,她说的一点都不轻松。曾几何时以为永远都会在一起的人,现在要为利益拼的你死我活,而她也终于走到了面对程浩和薛澄二选一的绝境中。
所有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理性和理智,现在都成为了让她难以面对的东西,所有的证据她竟然也可以装作视而不见,所有人的警告她也可以充耳不闻。
就像钟原说的,她现在除了孤注一掷的将自己交给感性之外已经无路可走。
只因那时程浩将脸埋在自己手心里,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好像掌心里还残留着那时的温度,就是这一点点的温度让她飞蛾扑火一般选择了相信他。
她信得茫然又决绝,带着一种悲凉的死心塌地。
可是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谁?她不敢去想,也无法再想,只能继续豪赌下去,相信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第二天傍晚,程浩回来身后跟着一位棕红色头发的外国老人。
他穿着笔挺的西裤,白色的衬衣没有一丝褶皱,手臂上还搭着一件和这个季节很不相符的西服外套。见到向小园他很恭敬地行了个鞠躬礼,小园吓得赶紧回礼,尽力将腰弯的更低。
让这么老的先生给自己行这样的大礼,一定是会折寿的。
看到小园局促的样子程浩不由笑起来,笑得特别温暖。
“小园,今天有客人,做点好吃的。”程浩微笑着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他带着薄荷烟草味的口气吹到她的耳垂上,让她的心都是痒痒的。
向小园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今天的程浩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冰山吗?
向小园一句话也没敢再说,赶紧跑进厨房,心里的疑问只能塞回肚子里,先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吃完饭,他们二人直接进入书房连给小园疑惑的时间都不留,也没有对她做任何解释。
直到现在她只不过知道这个老人是从法国来的,是程浩在法国庄园的管家。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程浩在法国也拥有资产,可能数目还十分庞大。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国内,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一无所知。
书房的写字台上,许多文件杂乱的铺开,程浩面色凝重地望着它们若有所思。
“先生,您决定了吗?”管家用法语小心地问道。
“这些如果变现需要多长时间?”程浩冷冷的反问道。
管家想了想,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最快也要半年。这些不动产就算马上有人接收,光执行手续就要两个月。”
程浩沉默了,在他名下的古堡、庄园、名画等一系列不动产虽然价值连城,但是变现并不是马上就能实现的。不要说半年,就是半个月他都等不起。
做企业最怕的不是资金少,而是在关键的时刻资金链断裂。他现在有种守着金山却要活活饿死的感觉。
“银行抵押贷款,是不是能快一点?”程浩自言自语道。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它们的。
“先生。”管家又小声提醒道:“如果要动用,需要您和太太同时签名。”
程浩心里微微一震,这是当年弗朗索瓦小姐写在遗嘱上的唯一要求。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动用这笔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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