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的路上,景夜一路低着头狂奔,完全忘了这里已没有自己的床位。
她是在宿舍楼下撞到谭禹城的,软软的、高大的身躯,她一个回神,大声笑出来,原来傻瓜也是成对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景夜指了指黑洞洞的宿舍楼,问谭禹城。
谭禹城的嘴唇一张一合,最后认命地答道:“我不知道。”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景夜没有问谭禹城尹蔚珊的情况,谭禹城便大概知道她已全部了解了。
沉默了一会儿,谭禹城轻声问她:“她为什么这么抗拒我?”
他的眼睛比这夜还深沉,景夜微微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良久,她像突然想起了别的什么,马上换了个话题:“我只希望,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不管她多么抗拒你,你一定一定,不要离开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景夜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那个时候她就会知道,你对她有多重要了。因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她,你也不会。”
就算她会,他也不会,永远不会。
那天晚上景夜回到家时已临近深夜了,展戍没有睡,却少见地没有坐在客厅等她,而是在书房加班。
景夜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见展戍眉头紧锁,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答应合作的公司临时出了点变故。没关系,你先去睡,不用担心我。”
见展戍头也不回,景夜不禁蹙眉,到底是多么严重的状况,令他都无心问自己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不过这样更好,正好省下了撒谎的力气,因为她真的很累了。
3
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清晨,微风掀起窗帘,景夜被透进来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悻悻地下床穿拖鞋。
书房的门还是虚掩着的,景夜心中一惊,未必展戍一夜没睡?这样想着,她推开书房的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失落地从书房退出来,景夜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就赶紧往卫生间的方向去,刚走到大门口,便看见展戍推门出来。
“早上好。”
“早上好。”
展戍看上去脸色虽然不算太好,心情却并不差,甚至少见地指了指厨房问景夜:“冰箱里没有吃的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景夜没什么胃口,但又不愿拂了他的意,于是微笑着答应他:“好。”
两个人换了套衣服下楼吃面条,景夜习惯加很多辣椒,展戍见到,又一次教训她:“说了对胃不好。”
景夜做了个鬼脸,不顶嘴也不应承,视线顺着展戍胸前一路来到脖颈间。沉默了一阵,景夜终于开口问他:“你以前的那块玉呢,怎么不戴了?”
“丢了。”展戍喝了口汤,表情并没有景夜想象的那样复杂。
“不会吧,你过去不是一直很宝贝它的吗,我还以为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呢!”
“……不是,它不是别人送的,只是多年前,我去了一个地方,对它一见钟情,就把它买了回来。”
“真的啊?这么无聊?”
“真的。”展戍迟疑片刻,仍决定将错就错,“而且它已经彻底丢了,找不到了。你过去不是说它丑,正好我不用再戴它了。”
“那这么说的话,我还要感谢它啦?”景夜勾起嘴角笑了,“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不会再问了。”
——因为最后的机会已经被你亲手扼杀了,再也不会有了。
景夜从睡梦中惊醒时是凌晨三点半,月光照进来,一地凄迷。她觉得自己脸上黏黏的,或许是汗还没有干,又或许是流过的眼泪。
她在窗台上坐了一会儿,因为冷,又不得不缩回被子里。来来回回,折腾再三,景夜终于要被自己折磨得崩溃了,神经质地在地上狠狠地跳了几下,整个人几乎失声痛哭:“为什么老要梦到你啊!!”
景夜是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跑出小区的,身上穿的,还是根本不足以抵御严寒的单层毛绒睡衣。
夜班司机昏昏欲睡地开着车在街上转悠,看见她拼命招手,人顿时清醒了大半:“小姑娘,你要去哪里?”
“医院!医院!人民医院!”景夜猛地打开车门钻进去,带着哭腔,“我要去那里,麻烦司机你快点!”
宁静的住院楼里,因为夜晚的缘故,显得有些荒凉。景夜无法忍受缓慢下降的电梯,于是深呼吸几口,使出最大的力气,一口气跑上七楼。
七楼都是独立病房,景夜很快就找到了程屿的病房,毫不犹豫地推开门,一抬头,却看见了程灏洋。
他好像并不惊讶自己会来这里,景夜蹙着眉,虽然还喘着粗气,却已然恢复冷静:“我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只是来看看他,看完就走。”
程灏洋打量了她几眼,眼里有几许说不出的东西,让景夜觉得厌恶。良久,她拔高了声音:“我说我记得,所以麻烦你,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好吗?”
或许是她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又或许程灏洋只是单纯地担心自己的儿子被惊醒,最终微微一笑,默默退出了病房:“只有五分钟。”
房间里再度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景夜向前走了几步,终于与程屿近在咫尺,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一下没忍住,眼泪跑出了眼眶。
她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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