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似乎明白了。
“赵阁老肯为高公子保荐吗?”
赵浣云微微一笑。
“肯不肯保荐,就看你了。”
说着携起琉璃的手:“我同你一见如故,情愿义结金兰。你长我一岁,便是姐姐。如果是姐姐的未来夫婿,家父当然会庇护他的前途。”
琉璃目瞪口呆。
“怎么,姐姐可是嫌弃我?”
“不,不,只是……”
“姐姐不嫌弃就好。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相见,便是吉日良辰,这里风光又好,不如就拈花枝为香,禀告天地。”
说着,赵浣云折了两枝翠菊,塞给琉璃一只。
两人便在这秋风萧瑟的午后,对着满湖枯荷残叶结成了异性姐妹。
拜完之后,琉璃才想起一件事。
“可是,高公子秉性清高,从不趋炎附势,只怕不肯接受这帮助。”
她依稀记得,高天士对投送行卷的规定还非常不满,认为最后胜出的都是溜须拍马之徒。
“他是清高,却并不迂腐。”赵浣云说,“否则最近也不会常去清凉书院走动了。”
“夏山长一向很欣赏他。”琉璃回忆道。
“夏山长才名动天下,桃李满朝野,当然也是个不错的保荐人,只可惜——”
赵浣云朝北方的天边努努嘴。
“有人却并不欣赏他。”
琉璃哦了一声,其实并不知道这个“有人”到底指谁。
“所以姐姐不必忧心。”
赵浣云轻轻拍打琉璃手背作为安抚。
“时下不少人都轻视商贾,还有说读书人与商户结亲会连累前程。你大可让这些俗人瞧瞧商户女儿的能耐。”
琉璃苦笑:“这明明是妹妹你的能耐。”
“你我已是姐妹,还分什么彼此?”
咦,这句话,宝瓶似乎也常说。
比如在看上了琉璃的哪样首饰时。
又或者揽了什么事,却推琉璃去做时。
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果然,美人眸光一转,定定地看向琉璃。
“小妹还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姐姐帮忙。”
知道不情,又何必请……
琉璃心里嘀咕,嘴上却只能说:“我这种无能之人,也不知道能帮什么。”
“这个忙,对别人难于登天,对姐姐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赵浣云摇着琉璃双手,小女孩似的撒娇。
“好姐姐,你就先答应了我,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不好。
季老爷早就教过女儿,不验货,绝不成交。
“姐姐果然精细沉稳。”赵浣云浅笑,“也罢,我就做个爽快人。”
她手捻花枝,笑靥也如花。
“帮我对付一个人。”
这话说得,就像帮我找幅绣花样子一样轻巧。
琉璃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姐姐应当也不喜欢。”
花瓣似娇嫩的嘴唇,合成一个形状,轻轻吐出一个字。
“华”。
琉璃心思辗转,脑海里终于浮出一个人来。
“华夫人?”
那个冷漠而美艳的妇人,曾经让琉璃心中无限迷惑。
眼下,这股迷惑更强了。
娇养深闺的小姐,与端王身边的女人,到底会有什么仇怨?
“看来姐姐还不知道她的底细。”
于是赵浣云娓娓道来,就像在介绍一位闺阁中的好友。
口气温婉,措辞文雅,完全听不出有任何“对付”之意。
原来这位华夫人,就是传说中端王从酒肆里带回来的老板娘。
娘家姓什么已不可靠,只知道她单名一个晶字。
出身寒微,早先嫁了个姓华的男人,两口子在京城郊外开了一家小酒肆。
薄酒粗陋,男人又不擅经营,酒肆生意惨淡。
那年端王还是个十六七岁的青葱少年,喜欢一个人微服出游。
某日路过酒肆,发现酒虽然不好,卖酒的人儿却生得楚楚动人。。
趁着酒兴,在酒肆壁上题诗一首,有两句是“但看美人腕如玉,一勺清泉也醉人。”
于是不少人都慕名而来,瞻仰端王题诗,也欣赏美人玉腕。
酒肆生意渐渐火爆。
端王时不时也会来喝两钟,渐渐就同华夫人有了些“不同寻常之情”。
华老板自然不乐意。
不敢得罪王爷,可揍自家老婆还是很拿手的。
不料华夫人不知悔改,下一回见到端王,更是含悲哭诉。
端王怜香惜玉,又年少气盛,当时就命手下“好好教训”华老板一顿。
也是华老板命薄,被教训后丢在荒野。当时虽然没有断气,回家哀号了几天终于送了性命。
为此,言官们纷纷上书弹劾。
皇上疼爱幼弟,只说孝哀太后早逝,端王年少莽撞不知轻重,以后要严加管教。
禁了他半个月的足,又拨了个得力的内侍惠公公给他。名为伺候,其实是替皇上管束。
哪知端王不服管束,禁足期内竟跑出去,把酒肆的小寡妇给接进了王府。
龙颜震怒,召他当面训斥。
少年端王居然顶撞道,皇兄常骂我迷恋声色,不知上进,现在我就找了个人来替我管束女眷,打理内务。
端王能言善辩,又有敬太妃在旁边拦着,皇上也只能不了了之。
于是华夫人就由区区一个卖酒夫人跃升为端王府女管事,每次出巡还要随侍身边。
就算是端王的宠姬爱妾,只要得罪了她,要么剥掉衣裳首饰发卖,要么沦为粗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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