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见了,又虔诚道:“陛下非常想与大单于言和,可又怕大单于不答应,便准备献上中原第一美人。因为美人暂时不在军中,故而陛下派小臣来询问阏氏,能否先将美人的图画献上?”阏氏微怒道:“大单于用不着,拿回去吧。”
使者忙收了图画,赔笑道:“陛下也觉得,若献上美人,恐怕会夺了大单于对阏氏的宠爱。因而临行之前,陛下反复叮嘱:若阏氏不乐意,此事就此作罢。”阏氏喜道:“那就作罢吧。”使者正色道:“可是,贵军围困汉军甚紧,若万一形势再不利,恐怕这美人还是免不了会投入大单于的怀抱。故而陛下希冀阏氏能在大单于面前美言几句。”
使者见阏氏不语,又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贵军实力不弱,可汉军也是身经百战,而且大部队马上就快过来支援了,若再强行缠斗下去,恐怕贵军也是占不了便宜的。所以,阏氏纵然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大单于考虑一下吧?”阏氏点了点头,道:“请贵使回去转告汉朝皇帝,就让他放心好了!”……
送走使者后,阏氏急闯中军大帐。冒顿见了,惊道:“阏氏,如此重地,怎可擅闯?”阏氏道:“事态紧急,不得不如此。军中传来消息说:汉朝有几十万大军前来救援,只怕明天就会赶到了。”冒顿往后一看,问道:“人呢?”“臣妾令探子再去侦察了。”冒顿环视众将,正色道:“阏氏,军机大事,不可胡言乱语,否则必受诛戮。”
阏氏也正色道:“臣妾待大单于一心一意,亦愿诸将能得偿所愿。若臣妾不慎有失,愿受诛戮。惟愿大单于能再让臣妾说几句话。”冒顿道:“说下去。”“匈汉二主,皆世之雄才,不可互相逼迫得太厉害了。现在汉朝皇帝被围困在山上,汉人怎肯就此罢休?自然会拼命相救的!所以数十万敌军前来救援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进一步说,即使我军能击败汉军,夺取汉人的城池,也可能会因水土不服,无法长住;可若一时无法击败汉帝,待汉人的救援一到,内外夹攻,那我们就不能共享安乐了!”言语至此,阏氏不禁泪下两行。冒顿一时无话。阏氏又道:“韩王信是此次行动的引路人,可他的部将王黄与赵利却已失约,迟迟未能领军前来,围攻敌军。若这二人心怀异心,本为诈降,有意引我军至此,并透露我军虚实,为之奈何?”冒顿立时将目光移向韩王信。韩王信见冒顿疑虑,内心惊恐,指着上天,道:“臣以天神的名义起誓,并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二人绝无问题。之所以迟迟未至,恐是路上有甚变故。”冒顿听了,面色稍缓,但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阏氏见冒顿迟疑,又道:“我军倾巢而出,后方空虚,若迟迟不归,原本降服的那些人,难免有人心怀不轨,如此则新征服之地便不安稳了。大单于难道一点都不担忧么?”冒顿心中一动,问道:“依阏氏之见,为之奈何?”
阏氏道:“汉帝被围了七天,军中却没有什么慌乱,想必是有神灵在相助,虽有危险但最终会平安无事的。大单于又何必违背天命,非得将他赶尽杀绝呢?不如放他一条生路,以免以后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咱们头上。”冒顿默然无语。阏氏道:“希望大单于能认真地考虑一下。”冒顿道:“阏氏的美意,我已经知晓了。你先回营休息吧。”阏氏知道冒顿已有了主意,便不再多嘴,礼毕而退。
冒顿又与诸将商议。有说要战的,也有说要退的。冒顿大手一挥道:“大军既已出动,岂有空手而回之理?”随即令一得力干将与韩王信共领一军善后,其余人全部压上前去,猛攻汉军。一时之间。千弩俱发,万弓齐弯,矢如雨注,双方的士卒不断有人中箭而倒。
刘邦见包围圈渐渐缩小,急令陈平前来,瞪眼道:“你不是说你的计策会奏效吗?”陈平道:“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陛下放心,臣已算过日期,救兵明日必到。”刘邦道:“明日如何,听天由命。先过了今晚再说。”即令各营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入夜之后,双方各点起火把,照耀得战场如同白昼,整个白登山的外围顿时缠绕着一个巨大的光圈。弓弦声,呐喊声,厮杀声,兵刃声,厉叫声,混杂在一起。很明显,攻势更猛了。过了子夜,大大亮圈缩小了不少。汉军虽疲惫不堪,各带伤势,但活着的人,或趴着或倚立活走动,兀自死战不退。
冒顿见了,直是感叹:“敌军竟皆久经战阵,当真是生不逢时啊,否则就可以入主中原,争一争正统了。”内心又颇不服气,下令加紧进攻。形势看起来甚为危急,可刘邦却一时无甚大碍。
刘邦环顾左右,叹道:“关中子弟的勇悍名不虚传,关键时刻还是顶得住的。”陈平道:“奋战的士卒中,大部分都是新秦人。当年的老秦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战精兵。他们或戍卫边关,或镇守百越,后经秦末战乱,已很难再汇编成军团了,若其尚在,恐怕攻守之势就要转换过来了。”刘邦点了点头,又道:“这关中确实是天下的根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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