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早就听说许平君相貌端庄,行为贤惠,自然无异议,满心欢喜,于是二人结秦晋之好。一年后,即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刘奭出生。丙吉又一次前来祝贺,与刘病已忆苦思甜,觥筹交错,自不在话下。
丙吉为人厚道,因而霍光十分看重他。他先为大将军长史,后入朝做了光禄大夫给事中,今见霍光陷入沉思,便有意咳嗽两声。
霍光从沉思中醒来,看着丙吉道:“光禄大夫有何高见?”丙吉也不隐瞒,直言皇曾孙刘病已适合继承大位。霍光不置可否,只是让他继续说下去。丙吉道:“我近来特意留意了一下民间舆论,辨察他们所谈论的事情,从中了解到,现在在朝中为官的那些皇室宗亲,都不为人所称道。尊奉孝武帝遗诏所供养的皇曾孙刘病已,年少时我便熟识他,现居住在宫廷外的外家中,已十八、九岁了,精通经书,才学甚高,性情平和,行为举止,极有章法,气节操守,为人称道,因而我觉得此人可以承宗庙。希望大将军能认真地予以考虑,并参考一下占卜的结果。倘若觉得不便一下使他显贵,可以先让他入宫服侍皇太后(上官太后),使宫里宫外的人都能看到他的优点,知晓他的好处,然后再做是否扶立的重大决策。如此可保万无一失,则天下幸兴,万民幸兴!”
霍光看向田延年和张安世,道:“二位以为如何?”两人笑而不语。霍光知其无异议,便对丙吉说:“明日你按这个意思写一份奏章,呈送给皇太后。”丙吉听了,暗自欢喜,知道事情起码有五成把握了……
上官皇太后阅读了奏章后,自然也无多话,只说大将军看着办好了。霍光想武帝的子孙之中,能让人信服的也只有这刘病已了,便欣然采纳丙吉之议。
元平元年七月,众臣议定后,霍光与丞相杨敞等人联合上奏曰:“礼,人道亲亲故尊祖(人之常道,亲爱自己的亲族,尊重世族的远祖。),尊祖故敬宗(尊重祖先,就会敬重世族的大宗)。大宗毋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子万姓(天子以万姓为子)。”
皇太后对曰:“可。”便派宗正刘德去尚冠里传达诏令。刘病已自是激动不已,但不形于色,举止如旧,落落大方。刘德见了,直叹戾太子有个好孙子,转了一圈,皇位又回到刘据这一脉了。
刘病已在尚冠里住处浣洗完毕后,刘德便赐以御府衣冠;接着太仆以軡猎车(射猎时用的轻便小车)奉迎刘病已,带他先到宗正府斋戒行礼。
七月庚申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朝见皇太后。因他虽为皇室宗亲,但本为庶人,按汉制不能立为天子,皇太后便先封他为阳武候,随后群臣奉上玺、绶,山呼万岁。自此,刘病已正式登上皇位。
赴高庙的途中,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骖乘于刘病已身旁。刘病已见霍光不怒自威,有些不自在,不知不觉中,眼前出现了幻影,这人乃是刘贺,正煞有其事地告诫他:“大将军威权甚重,可不要变成第二个我呀!”刘病已猛地惊醒,瞥了一眼霍光,更是忌惮,如芒刺有背,十分不安。霍光觉察到了,问其何故。刘病已自然不敢吐露实话,只是若无其事地一笑,道是忽生一个疑问,想请教于车骑将军张安世。
霍光吃了一惊,又想这娃儿年纪还小,又是初次与老夫相处,心里别扭也算正常,便下了车,让张安世上车陪乘。这一切全被茂陵徐生看在眼里,也是相当惊讶,心里直叹:“大将军功高震主,怕是危险了!”……
张安世上车后,刘病已顿感浑身舒畅,再无拘束之感,便与他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目的地便到了。
在高庙中拜谒时,刘病已想着自己已为九五之尊,可谓天下我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默念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兄长、姐姐,我会为你们洗刷冤屈的。”不觉眼角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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