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课的时候我终于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看着楚老师翩翩离去的身影我自己都想笑出来,子杰凑过来用手背贴了一下我的额头,大惊小怪地说:“不烫啊。
我以为你发烧了呢。”
我终于忍不住,来到长途电话亭,坐在电话间里犹豫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拨了出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我思念已久的声音,正是云姨接的。一时间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早就有了她单位的电话号码,却从来没有用过。
“是云姨吗?我是华林。”我的声音有些紧张沉闷。
“啊,你稍微等一下。”对方寂静了几秒钟,放下了电话,很可能是去关门什么的,我焦急地等待着,直到那个声音重新出现:“华林,你不是在学校吗?
还是回家了?”语气很温和,一时间我不知道她现在是我同学的母亲还是那个与我云雨缠绵过的女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云姨,我想你。”
“你?……”云姨在那头有点惊慌,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华林啊,一切都过去了。”
我问:“为什么?”停了一下没有听到对方回答,一股积郁已久的愤懑涌上心头,我恶毒地追问道:“难道徐伯伯的身体好了?还是你和那个姓孙的司机搞上了?”说完我就后悔了,眼前浮现出云姨娇美的面容,她一定生气了。
“对不起,云姨。”在对方的沉寂中我渐渐平静下来,可一直听不到回答。
一种似曾熟悉的呼吸声响起,我想象着云姨现在的表情,是粉面含春呢?还是娇羞成怒?坐在电话亭里的我浑身发烫,恨不能穿过那该死的空间阻隔,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这么说?”云姨终于说话了,语气里透着委屈,沉吟了一刻低声问:“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还在学校。”我看着玻璃门外的一片雪白:“这里下雪了,很冷。”
“华林,你安心读书吧。”她犹疑了半刻,终于说:“我…有空去看你。”
我心头一阵狂喜,差点抓不住话筒。云姨又轻声细语地关照我要注意多穿衣服,小心着凉,然后说了再见。
“再见。”我听到对方收线,却半晌忘了挂上话筒。
走出电话亭,子杰和秦重两人正在等我,子杰看到我眼睛一亮,说:“华林好像变了一个人哎。”
秦重附和着说:“肯定是和家里的媳妇刚说完悄悄话,脸上的兴奋还没褪去呢。”
我骂了一句:“你们俩家里才有媳妇呢!”
我们去学校边上的一家小餐馆吃了顿饭,因为秦重过生日。秦重坐下来后骂骂咧咧地说:“这是什么世道,过生日不但没有礼物收反而还要出血。”我和子杰只瞧着菜单,装作没听见。我们三个人里就秦重有钱,他父亲好像是一个什么公司经理。
子杰放下菜单说:“秦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楚老师订婚了。”
秦重有点错愕地看着我们俩,夸张地摊开手,看着我说:“那可真得替华林庆祝一下,弱水三千啊,你的那一瓢没得饮了。”
三个人笑骂了几句后,子杰扬声叫道:“老板,点菜啊。”
这家餐馆成了我们三剑客固定聚会的场所,直到大学最后一年一家酒吧的出现。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渐渐熟识后每次看到我们来就笑吟吟地指着我说:
“鱼香肉丝?”而子杰和秦重分别是“辣子鸡”和“干煸牛肉”。直到现在我坐在一桌海鲜面前都无动于衷,想着的都是那辛辣却又亲切的气息。
寒假快到的时候我收到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家里来的,父亲的工厂也终于停产了,当然对外有个好听的名称叫改制,怎么改只有天知道,最现实的就是父亲现在每个月只有六成的工资可以拿。另一个是志强来的信,他奶奶去世了,一家人都赶回了老家处理后事,除了徐明工作比较忙外其他人可能会在老家多待一些日子。
我想就算回家恐怕也见不到云姨了。家里的现实状况又迫使我自己寻找一些经济来源,可一个大学生能干什么呢?
考完试的那天,一个学生会干部找到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做家教:“那家人经济比较富裕,一周去三次,每次两个小时,一小时六块钱,还不错吧?”看我有点犹豫他又说:“想接这活的人还不少呢,我是因为秦重推荐才找你的。”
原来他和秦重是老乡。
我心头一阵温暖,忙说:“我做,谢谢你了。”
我拿着他给我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地方,实际上离校园不远,只是要穿过一条弯曲狭窄的小巷。第一次站到那家门前我的心情有点忐忑不安,毕竟除了那次暑假学工外我还是第一次出来挣钱。
敲了许久门才打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色很白,看得出涂了许多脂粉,头发烫成了新近流行的飞翘式,最引人注目的是两只杏眼,水汪汪的,眼角还翘起来,平添一种妩媚。问明来意后她将我迎进了屋,客厅里除了饭桌外有一架很显眼的钢琴,用深红色的绒布罩起来。房间装修很一般,至少看不出这家有多少钱。
这家姓孟,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女主人,只好叫她孟师母,而她叫我小宋老师,听上去非常可笑。她指着站在饭桌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对我说:
“小宋老师,这是我孩子孟赟,也就是你要教的学生,马上要考初中了还整天淘气,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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