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小丫头消失的方向,陈平淡淡一笑,低头看看手里包好的两只烧鸡,便转身向流云斋去了。
巳时过后流云斋的生意异常火爆,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这原本不起眼的流云斋有玉阶文集的消息在学子书生们的大力渲染之下,早已经没了下脚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书呢…”
“怎么会,做买卖嘛,讲究的就是个诚信…”
陈平刚刚走到昌平巷,昨天那个和他约好了的书生猛的一下就跳了出来,一脸的急切加期盼。
其实也不怪他,同样的手抄本,宁掌柜狮子大开口,尽然要六两银子一本,还谢绝还价,陈平这里四两。
隔个门口就少了整整二两银子,那书生不急才怪了。
接过陈平从怀里掏出来的书,这个看似精明,实际上马虎的书生居然都没检查是否正确,质量之类什么的,丢了几块早就准备好的散碎银子给陈平便如获至宝的踩着风火轮般研究“秘笈“去了。
这一下,陈平的财富一下就暴涨到了五两七百三十文。
流云斋的人很多,原本陈平是想在外面等宁掌柜忙完了再进去给小玉买文房四宝的,可流云斋的那个小伙计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对待陈平的态度从之前的爱理不理,一下子敬若上宾,两个待遇,简直判若云泥。
陈平一阵晕晕乎乎,拿着流云斋的小伙计给他包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些质量很粗糙,根本就不值什么钱的纸出来才想起来尽然还没给钱。
转身看一眼根本就挤不进去的流云斋,陈平心想只有明天再来付钱了。
回到杨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左右了,正是杨家主人吃过之后,下人们的饭点。
想到可以为一家人改善一下生活,陈平加快脚步兴冲冲的往家里赶去:“小玉…小武…快来,看大哥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不料,陈平这一声喊完,两间被一棵大槐树隔开的偏房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及为反常。
陈平心生警惕,停下脚步,蹑手蹑脚向老爹老娘的房间移去,走得近了,便听见里面偶尔来一阵窸窸窣窣和筷子碰撞碗沿的声音。
半晌又听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的说道:“老三,你这是要反了是不是?”
房间里沉默半晌,接着又听老娘的告饶:“爹,您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上个月四郎被主家打得半死,定山又赶车跟着主家去了州府,是儿媳做的主,私自动用了本应交给二郎带回家里的工钱给四郎看了病,这事儿不关定山的事,都是儿媳的错…”
爹?四郎?
陈平听得糊涂,脑子里一阵搜寻,才明白了原来是老爹雁坝村老家那边的来了人。
按陈平的年龄,在雁坝村的老陈家排行第四,是以老娘在祖父面前不敢唤陈平老大,而是称作四郎。
想来是因为上个月陈平卧病在床,家里应该每月寄给老陈家上交的钱没有及时到位,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嗯…”
不料祖父听了老娘的解释,更加不满,森然道:“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做主了?我看老三这是翅膀硬了,怕是早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吧?”
“爹…”
这下轮到老爹慌了神:“爹您息怒,该给家里的份额,孩儿一定足额上交…”
“足额上交?你那里来的钱?”
不料祖父不依不饶,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好…好,看来这些年来倒是为父小看你了,都学会藏小金库了,这是要彻底和咱们老陈家划开界线单过了吗?”
单过…
这威胁可不小,卖身入了奴籍的下人,即便有生之年主家大发慈悲让他还良,老家人不认可,一来不能认祖归宗,不入本家族谱,进不了祖宗祠堂,死后成为孤坟野鬼,二来没人认领,官府会认为出身不清白,不会发放还良文书。
老爹老娘同时吓了一哆嗦,连忙砰砰砰磕头不止,压根儿不敢分辨半句。
卖儿卖女的东西,还有脸跑这里来耀武扬威,陈平早就对这个让他沦为家奴的祖父恨之入骨了,若不是因为这老东西打小将陈定山卖了给人为奴,陈平一家人又何至于这么凄惨。
陈平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门走进去,正要叫老爹老娘不要给这不要脸的老东西磕头。
可是目光落在昏暗的房间中间的那张破旧的饭桌上,只见几个简单的破土碗全都重成了高高的一叠,摆放在一个驼背的黑脸老头左手边,撑得直打嗝的老头还在用力的将最后一碗糙米饭使劲的往肚子里塞。
小玉和小武就站在他旁边看得直抿嘴,很显然,这老东西饭量惊人,尽然将陈平一家人的饭食全都吃了个干净,连小孩子的都没放过,可是将陈平气得想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
看见陈平进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玉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的小声说道:“大哥…饭…爷爷把你的饭也吃了,今天给你送不了饭了…”
陈平听的心里一暖,正要安慰小玉,又听祖父打了个饱嗝慢悠悠的说道:“好了,为父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也不用你们补交了,只要将原来每月定额的四百五十文,提高到五百五十文就成了。”
噗…
五百五十文…
别看数量不多,可陈平一家是绝对打死都拿不出来的。
陈平是五等家奴,没有工钱,老娘陈苏氏没什么手艺,也不能写,不能算,凭着资历混了个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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