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瞅着叶凤歌。
叶士,主要职责是在赵玠完成整顿各地州府官学、增设开蒙小塾之前,协助进行开蒙书册的择定与配图详解。
这事并没有傅凛手头那些事那般十万火急,算起来她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慢慢来。
但因她并未进过官学,于学养根基上实在不算扎实,这文渊阁荣衔学士的名头来得有点虚,于是赵玠替她做了安排,待诸事安顿后就将前往文渊阁大学士卫聆音庭下听教。
傅凛一巴掌拍在他额心:“说话就说话,盯着谁瞎看呢?!”
叶凤歌没好气地在傅凛手臂上打了一下,对傅准笑道:“你大哥胡说八道,不要理他。”
她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傅准:“七公子是有什么打算了么?”
傅准揉着额心点点头,垂着脑袋没敢再看她,口中讷讷道:“从前三堂姐给我看过许多左相大人的文章,来前也同我讲过许多事。我想和你们一样。”
这语焉不详的话,傅凛却立刻就懂了。
他唇角勾了勾,淡声道:“若和我们一样,你可就过不上在临州那样的日子了。”
若傅准想要留在京中,与兄嫂堂姐一道并肩,加入这场已掀开帷幕一角的变革之战,就将会失去临川傅氏七公子原本可以有的一切。
在今后还漫长的一生里,将不会再有家族的扶持铺路,不会得到来自家族的任何援助。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只要稍露破绽,就会受到他们的无情打压。
毕竟,他的兄嫂、堂姐眼下做出的选择,并不单单是接任了某个官职那么简单。在他们接下任命的那一刻,便已做出了站队的选择,几乎不可逆转地成为了世家豪强的敌人。
他们选择的是一条需要迎难而上的路。
他们要以少年热血的无畏,去成为这场变革中的薪火。
傅准喉头滚了几滚,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执拗却坚定:“若有机会,我也想跟着去卫大学士庭下听教。待到明年开春,便去国子监应考。”
叶凤歌与傅凛闻言面面相觑。
“或许你们觉得我还小,以为我不知自己选了什么,以为我不懂做出这样的选择会失去什么,”傅准一径盯着自己的脚尖,“可是,我其实……”
十四五岁的少年之心最是纯澈,虽不谙世事,却也懂得大是大非。
他知道兄嫂与三堂姐选了一条注定艰难,却无比正确的路。
他想和他们一样。
傅凛振了振衣袖,满眼冷漠:“你住西院。”
傅准猛地抬头,双眸晶亮。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叶凤歌,见她噙笑点头,这才转回来对着傅凛重重点头:“谢谢大哥!”
他那开怀的笑意感染了傅凛,让傅凛再绷不住冷漠的脸色,忍不住也轻轻哼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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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公务与私事都理上路后,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九。
这个日子本是叶凤歌与傅凛早早择定去递交婚书的吉日,可近来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场面便全无傅凛想象中的甜蜜缱绻、缠绵悱恻。
两人早早商量好,这日只交婚书,至于正式的婚礼仪程则延后,待四月中旬铸冶署完成试炮,傅凛手头的要务暂告一段落后再腾出空去做婚礼仪程的筹备。
一大早,他与叶凤歌相携前往京兆府递交婚书后便忍痛分道,一个赶去铸冶署跟进铜芯铁火炮铸造进度,一个带着傅准赶去卫聆音大学士门下听教。
虽说傅凛将许多事都交给孔明钰去调度,可毕竟他才是铸冶署的主官,他只是还不惯与那些陌生的下属同僚打交道,并不是要做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不问。
毕竟眼下那些反对的声浪只是在延和帝与赵玠的布局下暂时被压住,可谁都知目前的平静不过是对方在僵持阶段的观望而已。
如若铸冶署不能尽快拿出成品完成试炮,那些人立刻就要跳起来死咬傅凛失职。
一旦他们将根基不稳的傅凛扳倒拿下,之前在朝堂为他的能力背过书的沅城水师主帅郑悦、傅淳、赵玠,甚至苦心布局的延和帝,都会遭遇不小的挫折。
这不是傅凛一个人的事,所以他对此也非常重视,尽管满心不豫还是得冷着脸过来盯着。
递交婚书这样重要的日子不能在家坐拥新婚娇妻不说,居然还得上工,这让傅凛怄得想喷血。
四月盛春的季节,他的脸色却冷得像罩了层冰。
铸冶署大小官员及工匠们被他那周身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纷纷低头专心忙碌,生怕与他对视要被冻死。
也就孔明钰与他算是熟稔,知今日是他与叶凤歌去递交婚书的日子,自也懂得他在不痛快些什么。
孔明钰将傅凛“请”出工坊,两人站到院中树荫下说话。
“瞧你这脸冷得哟,啧啧。你方才一进工坊,炉火都烧不旺了!”
傅凛没心思理她的贫嘴,满脸写着不高兴:“本月中旬出成品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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