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映进了清歌的眼中,照得幽光闪闪,仿若一条条金鞭拍打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全然不停歇。
“你说什么?”惊雷猛然炸起的瞬间,清歌的耳朵就有些听不见了,“您方才是再说云青山吗?”
“我怎么会说那种无情无义的东西,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么多年还杵在高位上蔑视新晋的人才!”老人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将云青山贬得一文不值,才想起来清歌也许会不高兴。
看清歌这脱尘的气质,倒一点儿都不像云青山亲生的,不知他哪来的福气!
就在老人有些担忧的时候,清歌再度开口:“您说云青山啊的接发妻子是如何死的?”
“被云青山派人杀死的,那会儿正是暴乱迭起的时候,不少劫匪和乱臣贼子的人都混进京城。不过,秦婉那好姑娘被杀害,的的确确在暴乱中被杀害的,就连尸骨都被踩烂了。但云青山害了这位可怜女人,也只是老夫个人的猜想而已。”老人没想骗眼前这位看着坚强的姑娘,也不希望她被仇恨蒙蔽眼睛。
可对清歌而言,只要一句话就能看清楚的真相,如今也不再那么重要。
本就是血海深仇,知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又如何?
于是她只是静默一笑,就躺了回去,却听老人悠悠地在唱不如归去,那首词太过悲壮,清歌都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忍再去看老人。
突然,老人悲痛地大叫了一声,清歌一把坐起,却见远处有一个狱卒奔了过来,几乎是吓得面无人色。
清歌只能躺下,脸朝老人所在的囚牢,半眯着眼睛。
狱卒看了圈四周无人注意,又试探地问了句:“都睡了么?”这也许已经到了用膳时分,只不过大家都太累了,累得晕倒了。
狱卒放下心来,打开囚牢就扑到了老人身前探他的气,想知道他是否活着。
实在是,老人嘴边的那抹白色唾液太可怕,简直在宣召老人已死。
可是他刚跪在了地上,喉咙就被一把碗瓷割破了,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原本已经死了的老人却一把站了起来,拖着一条完好的腿和一条骨架子的腿坐起,又是一刀割断了狱卒的脚筋。
这时候,有些已经醒来的囚犯都没吭声,因为他们心底最痛恨的就是这些狱卒,个个手段狠毒,他们手下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去的囚犯!
清歌皱眉想阻止老人,她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的确,老人弯腰将已经说不出话的囚犯扒了外裤,拿下上面的钥匙扔给清歌:“女娃,赶紧将钥匙拿好了,一会儿你就自己先离开!这会儿正是巡查最松懈的时间,只要你机灵点儿……”
话没说完,那狱卒就陡然站了起来,左臂上的刀被拔下,刺中了老人的眼睛。正当老人退后一步时,他的速度陡然加快,反身滑步上前,对准老人的耳朵又是一刀。
那可是锥心刺骨的痛!清歌紧紧咬着牙,见老人一声不吭,冷汗粘着血块黏在了他的脸上,可是他却在笑。
那狱卒一看,出手更是凌厉,攻势不减地扑了上去,却招招避开了老人致命的弱点。
他痛苦,也不许这个人苟活!狱卒几乎杀红了眼睛,一刀一刀割在老人心口上。
老人气息不稳,节节败退一般地拖着疲惫酸痛的腿往墙角拖,浓稠的黑血缓缓溢出。
一墙之隔,墙外老人垂死挣扎,牢里腐霉一片,清歌站在草对上眼泪止不住。寒风透过墙上的缝隙里吹近来,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一点点侵蚀了清歌的心。
可是她不能大声哭喊,不能呼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的心都被狱卒挖出来,踩碎了。
老人的笑容开始模糊,挣扎着对清歌说:“你是个好女孩,别怕,也别看。日后的路要小心,我白良一声为国效忠,最后死得其所,你不必为我报仇!”
他的声音没有因为濒临死亡而虚弱,反而苍劲有力,说完却带着笑被狱卒一脚踩在了地面上。
狱卒狠狠地碾压着白良那张含笑的脸,捂着流血的喉咙也倒了下去,“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清歌毫无招架之力,这会儿拿着那串钥匙,却是下定决定不出去了。
她要出宗人府,就要堂堂正正地被人请出去,白良一命想换她一命,却只能让她苟且偷生!
对染白良最终嘱咐她不要被仇恨蒙蔽,可是她宁愿沉沦在死亡的威胁里,将所有伤害她的人一一拖进地狱,生死都痛苦!
一直看着老人坐到了雷声停息,风雨静谧,清歌才勉强动了动手脚,却被赶过来的狱卒绑住了手脚。
她手边的那串钥匙早就扔回了老人的囚牢中,仿若一刻都没有落在她的手上。
一动不动地任由狱卒将她拖进行刑的牢中,清歌都没有慌乱地求饶,眼前遍地血腥,无数刑具上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可是清歌不怕,她也不能怕,否则就容易头脑发热,害死想帮助她的人。
老人原本不该死,甚至连犯了什么罪才被抓进死牢中,她都不明白,就死了!
而她被抓进死牢中,却不肯逃出去,也许罔费了老人的心血!
只不过,即便是被那些狱卒扔在了铁钉遍布的木板上,清歌都牢牢地压着胸口,不动声色地护着贴着她身体的布条。
那是老人唯一的心愿,要将东西交给慕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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