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一个古老的话题。
自从人类由游猎社会步入农耕社会之后,这一话题便一直在延续,多少年来,无数的纷争、流血,无数的改革、革命,无数从无到有的的战争,无数由盛到衰的王朝,都围绕着这个近乎永恒的话题展开。在工业文明兴起之前,土地几乎是人类社会中唯一的基础资源,是人类文明延续的根本依赖,也是数千年来人们自相残杀的罪魁祸首。
从游猎社会步入农耕社会,标志着人类自原始社会步入文明社会的第一步。因为土地,人类开始进行更为严密的劳动分工;因为土地,人类开始进行更为全面的制度规范;因为土地,族群日益衰落,因为土地,国家开始出现。
无论史学家们持何种观点,无论现代社会关于人类文明演化阶段的划分是否科学是否客观,无论是东方的史学家还是西方的史学家,都毫无异议地肯定一点,在工业文明出现之前,任何所谓的有记载的人类政治文明史都是一部土地分配与再分配的历史,在长达数千年的时间里,土地,是唯一推动着人类文明发展进步的原动力。
每一次时代的更替,都以土地为标志;每一次王朝的变迁,都以土地为内容。
西周建立的封建制的核心,是对土地的所有权做出了从上到下的等级式分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所有的土地,都属于天子,天子是天下最大的地主。
这是一个终极的地主,一般而言,凡是过于绝对的,往往是最不实惠的。
因此天子实际拥有的土地非常少,只有京城周围那么一点点而已。
其他的土地,则大多以“分封”的模式被天子分给了自己的家人、大臣和贵族们。
天子分封出去的这些家人,这些大臣,这些贵族,叫做公、侯、伯、子、男。
而这些接受天子分封的皇亲大臣贵族,如今被我们称作“诸侯”。
诸侯们会在自己的领地内进行二次分封,将这些土地的一部分分给自己的家臣。
诸侯的家臣,分为上、中、下三等,他们分别是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
天子拥有的土地,在理论上是无限的,因此这片土地的名字叫做“天下”。
诸侯在得到天子的许可后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建立两座祭坛,以祭祀分管土地和五谷的两位神祗,这两座祭坛,分别叫做“社坛”和“稷坛”,统称“社稷”,因而可以建立社稷的诸侯的土地又被起了一个很新鲜很时髦的名字,叫做“国”。
大夫们的土地更少,他们既不能分封,也不能建社稷,只能用这些土地上出产的粮食来养活一些人为自己打工,大夫的土地被取了一个非常老土的名字,叫做“家”。
那些吃大夫们的粮食,为大夫们打工的拥有各项专业技能和知识的自由人,被称作士;他们是仅比奴隶们高一个层次的社会阶层。
但是士这个阶层自从出了一位行孔排行老二的杰出学者及思想家之后,便发生了本质的改变。
这个阶层开始由胡吃闷睡寄人篱下混日子向一个共同的理想努力。
作为一个士,他们没有土地,这就意味着,他们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一无所有……
纯粹的无产阶级……
因此,士们的理想,便从自己的身体开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是士的理想的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修身,要通过修身获得一些土地,以使自己跻身“大夫”的行列,拥有一个“家”。
第二个阶段是齐家,要通过齐家获得更多的土地,使自己由大夫而跻身诸侯的行列,拥有一个“国”。
第三个阶段则是治国,要通过治国获得比诸侯更多更广阔的土地,使自己由诸侯而得以问鼎天子的宝座,拥有“天下”。
第四个阶段便是作为一个天子来“平天下”,平,最原始的意思是公平,平均,公平才不会出现矛盾,平均才不会导致争执,古人如此理解人类社会的本质,他们认为,身可以修,家可以齐,国可以治,而天下,只能用“平”的。
古人认为,只有重新平衡平均地分配天下的土地,才不会导致战争和流血……
这分明是一套号召士人起来变天的逻辑。
谁说孔子著春秋是为了让乱臣贼子惧?他老人家分明是在为士人起来抢班夺权进行理论准备和思想武装。
由此可见,孔圣人自己便是乱臣贼子的鼻祖。
但是孔子是圣人,是当之无愧的圣人,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圣人,因为他在那个一切都为混乱的表象所掩盖的黑暗时代用振聋发聩的声音揭示了一个无比实际无比客观的真理——谁拥有了土地,谁便拥有了一切。
士的理想,便是重新分配天下的土地,以更为合理的模式,用更为科学的制度,以便能够让有限的土地保障更多的人的利益。
我们不得不说,即使在今天看来,这也仍然是一个伟大的理想,是一个值得我们敬仰和赞美的理想。
于是,有了商鞅的“二十等军功爵位制”。
秦制不同于周制的根本区别在于,秦王国用土地来激励国民和士兵,用战争搭建起了一座由庶民通往贵族的桥梁,而土地,正是这种身份改变当中的核心内容。
一个秦国的士兵,只要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便可藉此获得一级爵位晋升,而伴随爵位而来的,则是相应规模的土地所有权。
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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