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上有个小商户姓宋,宋家依靠镇子上的市集做些买卖,宋老爷子早年经营有方,低买高卖,多年下来攒了一点钱财,便在镇子中心的大街上买下一块两亩的地皮,盖了个小商铺。
宋家有个独生女儿叫做宋慧儿,打小生的标志,又颇爱打扮,到了二八的年纪更加出落的像一朵花儿一样。
宋慧儿因家中不缺吃穿,选择夫婿倒是不稀罕钱财,专捡相貌好看的青年来挑,她见杨遇山长得高大英俊,人也忠厚老实,便不计较他家的穷寒,使人前来跟刘氏说明了婚嫁之意,刘氏自是无不应允。
杨遇山经常赶集,也见过宋慧儿,他觉得宋慧儿太爱打扮,自己本不太喜欢,惟恐将来养不起她,却只因母亲刘氏喜欢,天天催他赶紧娶回来。杨遇山思索了几日便想,宋家好歹也有些钱财,说不定娶了宋慧儿便能出得起钱去城里找名医来治好母亲刘氏的病。杨遇山犹豫了几日最终应承了亲事,遂使媒婆过去回话,两家选了个黄道吉日,杨遇山便与宋慧儿成了婚。
杨二来参加杨遇山婚礼的时候对人说:“杨遇山既娶了宋慧儿就该断了他老娘的药,不然他一定养不活他的漂亮媳妇。”村里人便说:“百事孝为先,哪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成亲的时候宋家出钱帮杨遇山修葺了房子,置办了一些崭新的家具,杨遇山的家自此像模像样起来。成婚之后杨遇山与宋慧儿倒也恩爱了几天,不过宋慧儿比以前更爱打扮,又好吃懒做脾气大,日子久了竟一天天的不高兴起来,整日的给杨遇山摆脸色看,对刘氏也不甚理睬。
杨遇山几番问宋慧儿能不能让宋老爷子出钱给他娘刘氏找名医看病,宋慧儿均说没钱。
过了数日杨遇山又问及此事,宋慧儿被他问的烦了,破口大骂道:“我真是瞎了眼才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打小锦衣玉食何曾吃过今日的苦头?我自打随了你,吃穿用度比以前少了一半,你还好意思让我跟我爹开口要钱?也不看看你那点儿出息,念不好书也种不好地,你把我娶回家就是让我跟你吃苦受罪的?我爹疼我爱我养我十几年,如今把我嫁给了你,他老人家得连你一块儿养着,难不成除了养你之外我爹还得再养一个痨病鬼?近些年连年大旱,庄户人家手里没粮也没有钱,生意也一天天的难做起来,我爹将我嫁出之后早已两手空空,如今哪有闲钱给一个肺痨鬼治病?这事你若再提一遍,看我不一剪子戳死那个老不死的!”
杨遇山被宋慧儿劈头盖脸的骂了这一顿,呛得胸闷了好些天,却又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她。宋老爷子最近几年贩鸡羊贵,贩羊马贵,连番舍了不少本钱。近年来也确实连年大旱,原先用来灌溉的水库早已被地主乡绅们们给扒了,如今只剩下干裂的农田,天不下雨又无水灌溉,土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庄户人家没的产出,连租子都交不上,哪里有钱粮跟宋老爷子做生意?宋老爷子多年攒下的钱财已经折的精光,又拉不下脸皮让别人说他穷,便硬着头皮把铺子抵了出去,打肿脸充胖子风风光光的把女儿给嫁了。宋老爷子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钱接济杨遇山?宋慧儿娘家败落了,最近吃喝打扮全靠拿陪嫁去换钱,她心情本就不好,又被杨遇山连番讨钱,自是无法忍受,一顿破口大骂之后两人赌了十几天的气方才和好。
一日宋慧儿眼泪扑簌簌的对杨遇山道:“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嫁了你,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而今只盼你能待我好,哪怕我只享你两年的福就入了土,也是此生无憾。”杨遇山闻言心中惭愧,他自己不能赚钱,家里穷的叮当响,宋慧儿人长得漂亮还不嫌弃他的穷困,主动屈身下嫁与他,而他却让宋慧儿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受罪。杨遇山抱着痛哭的宋慧儿自己也掉下泪来,自此他再也不提给他老娘要钱治病的事。因为此事,杨遇山的老娘刘氏也极为哀伤,开口劝杨遇山说不要给她买药治病了,她活了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要是赶紧死了对大家都是解脱。杨遇山闻言便又跟他的老母抱头痛哭了一回,不过事后依旧照例给他母亲买药治病。
人精杨二知道此事后对村里人说:“杨遇山既然坚持给他娘治病,就该暴打一顿他的媳妇,不然如此下去,他媳妇还不把家给败光了?”村里人就说:“他媳妇卖陪嫁那是花她娘家的钱,陪嫁本来就不是杨遇山的财,怎么算是败了他的家呢?”
宋慧儿打小就被宋老爷子宠溺疼爱,娇生惯养的惯了,本性如何能改?夫妻俩和好了数日,杨遇山便发现宋慧儿的陪嫁又少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宋慧儿,是不是又拿去卖了。宋慧儿最烦杨遇山说她又卖了陪嫁,听他这么一问立时勃然大怒:“你这几年种地没的产出,我连顿像样的饭也吃不上,三天只得一口能照人影的清粥,你还有脸说我卖嫁妆?不卖陪嫁我还不早饿死了?那些嫁妆本就是我娘家来的,也不是你的,我卖了与你何干?你若能赚了大钱让我过上好日子,我又何苦去卖嫁妆?”
杨遇山被问得张口结舌,复又胸闷了数天,夫妻俩再次赌气多日不曾说话。一日宋慧儿又眼泪扑簌簌的对杨遇山说道:“嫁妆也卖不了几日了,如今我也不指望跟着你享福,只盼你别约束我太过,别让我活的太艰难就好。”杨遇山听了更觉惭愧,连连赔了不是,宋慧儿便抱着杨遇山痛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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