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乐园背面一条小路,一边是夕阳乐园高高的院墙,一边邻山。以前供乡下人木板车、摩托车和小型农用车通过。心桐小时候经常联合一帮小伙伴通过这条路进采集蘑菇。
往年路坏有人修。自从五年前牡丹湖夕阳乐园建成,园前修建一条阔宽的柏油公路后,那条路就很少有人再走,也没有人去维修,几年光景,路成了沟,沟慢慢地被野草侵蚀霸占。
为了彻底避开张骋伟,心桐突兀地想起那条小路。心想,虽然小路好久无人走,但曾经毕竟是条路,肯定能穿过去。
凭记忆她进入分岔路口,走了片刻,她就开始后悔。
起始一段路面平缓,杂草似乎有人清理过,勉强落脚。越走路面越窄,杂草越密集,拨开野草,才能艰难迈步。
山上树木重重,荆棘茂密,乐园墙角滋生着各种不知名的杂草,贴墙而生,攀墙而上,枯黄干硬的藤条伏上墙头。
行走一半路程,她未碰到一个人。自己脚踏乱草的细碎声格外清晰,像极了鬼怪跟踪猎物拨弄树枝草丛发出的沙沙声音。
四周安静得可怕,心桐浑身毛孔不由自主地耸立。
她顾不上草深路窄,发疯似地奔跑,但野草缠脚,怎么也跑不快。
远远一个人影朝她移动,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稍稍回落。有人就好,阴森的空气里总算出现一丁点人气。
“王术宏——”对方走近,她一反常,兴奋地招呼出声。王术宏是药代表,平时她和他只是泛泛之交。在医院偶尔遇见,甚至连招呼都不曾打过。
“你?”王术宏惊愕,莫名其妙地自报行踪,“我到山上祭祖。”
两个人擦肩而过,背道而驰。她刚迈出几步,忍不住回头张望。企图借助王术宏的背景壮壮自己小鸡般大小的胆量。
这一望,她不禁更加毛骨悚然。
他人呢?夕阳乐园后墙是一条直线,虽然草深,大不了淹没膝盖,放眼也能看清一段很长距离。王术宏速度再快,也绝不会在一分钟之内穿过那段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非他有意隐藏避开她的眼目或者翻墙潜入夕阳乐园。她和他无任何瓜葛,为何闪躲?是不是自己眼睛出花,他不是王术宏吗?有这种可能吗?她更加迷糊。
心脏控制不住地突突加快,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行,直到绕过一个转弯处,看到夕阳乐园大门,才敢吐气出声。
虽然夕阳乐园的背面山峰绵延,阴气森森,但在夕阳乐园的正对面,即牡丹湖东侧,却只有一座傍水而立的孤山。峰顶起伏有致,优美的曲线酷似静卧少女诱人的睡姿,此地人称它为女儿峰。
她妈妈就长眠在女儿峰山腰。那地方是小姨请人选的。
腊月初八,她和小姨已经祭拜过妈妈,那天,她没有再流泪,小姨却哭得缩成一团。每次小姨祭拜妈妈,都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表情胜过她这个女儿。每每看到小姨如此,晃忽中,她有种傻傻的想法,她不是妈妈的闺密,而是妈妈的妹妹,最亲的同胞妹妹。
经过刚才的惊悚,她从心里再一次感谢小姨的选择。如果妈妈长眠在她刚刚经过的那座阴森森的山峦,她想她了,就像现在,她心里翻涌着一股强烈奢望,想去看看妈妈,一个人不敢去,如何是好?
沿着一条尚未开发的乡间小路行走一里多,登上平缓的斜坡,`穿过一片一人高的枯黄荆棘,坐北朝南,静卧着一座不起眼的坟茔。
心桐靠近坟前石碑坐下,心里似有千百只小蚁噬咬她,悸痛着,麻木着,满满的心思对妈妈说,却久久张不开口。她那一堆子都是烦恼事,担心妈妈听后烦,扰了妈妈的清静。
她静静地望着笼在妈妈坟上那一堆新鲜黄土发呆。那是小姨不久前新笼上的,她每年都为妈妈坟头添加新土。
黄土干净,在微弱的阳光照耀下,莹莹放光,如跳动着无数的细小符号,闪动着要向心桐倾诉什么?
妈妈火葬后,骨灰搁放长期无人的家中,不放心,放在殡仪馆存放处,她拿不出那么高昂的管理费,最后乡邻提议入土,从自然中来,再回到自然中去,是妈妈生前的愿望。她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圆就她的梦。
坐久了,臀部双腿微微发麻,看看西边天际,太阳埋入云层中,天地一片灰茫。
起风了,山间的风横空扫来,凛冽而疯狂,刮在她的身上,如剥脱了她一身棉装,刺在光裸的肌肤上,侵入心脾,彻骨的寒冷。
下山一步一回头,她从来没有这样依恋过妈妈,恨不得再折回去,陪她一生一世。天黑了,风大了,再不回去,今天就回不了市区。明天一早就要上班,后天要给汪琪虹代小夜班,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
来到车站,没有看到张骋伟和张骋伟的车。
径直走到车站,等车时,有点后悔自己孩子气地离开他。幸好等待时间不长,班车像以前一样,路上停了n次,人们上车下车,耽误很长时间,回到城区,已经六点多。
大街上灯火辉煌,行人不多,离春节越近,城市人在外逗留的时间就越短。
“你到哪里瞎闯去了?才回来?”在宿舍门口,她意外地遇到张骋伟,他面目狰狞,双眼瞪得像一只凶狠的野狼,毫不掩饰地向她喷火,恨不得要生吃她,“我差一点报警!”
“报警?”她凄然苦笑,“牛山岭镇是我的家,能丢吗?大惊小怪!”
“哦,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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