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或笑,或嚷,一片寻常的幸福模样。
罗逾心道:与泥犁地狱一般的西凉比,这真是福地啊!
他们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进城门自然是要严格检查的。城门领一脸微笑,对罗逾一行客客气气,派人直接送到了太初宫的大门口。
又来了。
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皇帝杨寄已经准备了盛大的国宴,来欢迎前来接亲的罗逾。
几年不见,小伙子又高又俊朗,加上穿着上精致,看起来真如古语中夸赞美男子的“芝兰玉树”“丰神俊朗”一类美辞,连用选女婿的挑剔眼光观望他的皇帝也在外貌上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五皇子一路辛苦了!”皇帝笑晏晏的,仿佛以前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两国缔结姻娅,日后止息边界纷争,养民生息,真正是万姓的福祉。来来来,咱们先饮尽一杯!”
用的是南酒,清冽中微带甘醇,罗逾一直觉得比自己家乡的那些个烈酒好喝。他克制着心里的激动,举杯祝颂道:“陛下心系万民,臣由衷钦佩。更谢陛下以爱女相许,日后两国姻亲表里,都是一家人了。臣感念陛下赐酒,先干为敬!”仰头把酒喝完了。
国宴之后还有家宴,罗逾喝到半醺,实在受不了未来丈人的殷殷劝酒,摆手道:“陛下恕罪,臣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皇帝笑道:“喊着不能喝的,往往是没喝到位嘛。再来三杯,再跟我说‘不能喝’!”
盛情难却,又是三大杯南酒下肚。
太子端着杯子过来笑嘻嘻道:“刚刚我阿父说错了,这是新婚大喜的事,喝酒怎么能喝单数?姊夫,我来敬你,也是三杯才像话吧?不知你给不给我面子?”
这未来的小舅子也一直对自己不错,帮了不少忙,罗逾勉为其难,只能又喝了三杯下去。南酒本来就是好上口,但是后劲足。这下,罗逾面前的人影彻底成了双影,自己更是昏昏沉沉的,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坐在他面前,在跟他说话:“西凉公主李梵音,是怎么死的?”
他大着舌头回复:“父汗命令……我对不起她……可是没有办法……”
那人又问:“若是再有这样的命令,又该怎么办呢?”
“阿盼……是我的性命……”
罗逾彻底断片了,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头里炸裂般的痛。他捂着脑袋,坐起身四下一看,吃了一惊:睡的是陌生的地方,精致的蓝色缎子褥子,柔软的紫色丝绵被子,床帐里悬着银制的香球,袅袅地释放着柔和清芬的香气。
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昨儿喝高了么,这大概是哪间客房,供他起卧。
喉咙里干痛,他不由咳嗽了两声,门帘顿时响了,有人远远地就在问:“殿下醒了?”然后居然传来两声犬吠,一条浑身毛色洁白的小狗闯进他的卧室,先是凶巴巴地叫唤,但是看到瞠目撑头坐在床上的罗逾,小狗又吐着舌头,乖乖地摇起尾巴来。
进来的宫人罗逾认识,是杨盼身边的可儿,那条狗他也认识,他在西苑养它的时候还是条小奶狗,现在都三尺长了!
一种故旧的熟识感涌上心头,罗逾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知如何出口询问。倒是可儿大方落落地过来,为他挂起帐钩,从屏风上把中衣取来递过去,笑眯眯说:“还穿这件不?”
中衣上犹带着昨日的酒气,罗逾赧颜笑道:“我得每天换衣服呢。劳你驾,我带有衣箱来的,不知放在哪里了,帮我问问跟着我的侍从们。”
可儿笑眯眯说:“可是你的侍从们怎么能住宫里啊?你贴身的东西他们都交在这里呢!”
罗逾顿时精神一振,连中酒的头疼都恍若没有了。他急忙取了衣物,起身洗漱。屋子里有精致的铜镜,有胭脂色的窗纱,有白瓷的花器,里面还插着应时的鲜花——不是女孩子的闺房又是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到恩福宫,但是是第一次进到深闺里面呀!
怀揣着这样的激动,他踏出房门,蹲在地上给小猫的食盆装食的那个身影好熟悉,但是又不一样了。虽只是家常的鹅黄色襦裙,但看得出里头那个娇俏的身子窄腰平肩,圆鼓鼓的臀,松松扎着的乌发垂在那里。
他的步子迟缓,慢慢地过去,而杨盼也恰恰回头,扬眉一笑,颊边是最甜润的两个小酒窝。
☆、第一二零章
杨盼站起来, 亭亭如一棵新柳, 笑容在阳光里明媚着,一切都那么熟悉、亲切、自然, 仿佛他们没有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生离,只不过出了趟远门,现在又重逢了。
她玩弄着手里松花色的披帛, 低着头问:“昨晚睡得好么?”
罗逾压根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到这儿, 又是怎么入睡的,只有早晨的头疼还记得,只能笑着说:“应该睡得挺好吧, 连梦都没有做。”他的眼睛四下里望了望,公主宫中的侍女们正在晨起的劳作——那些窝心的话儿就一句都不方便说了。
他踏上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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