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东西,难道不是宫里最大的忌讳?公主这举动,奴婢不能不告诉皇后去了!”
“何况,”她最后还补了重重的一刀,“搞巫蛊之类,连个生辰八字都没有,您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杨盼呆了:“还要生辰八字?那还要什么?生辰八字我好像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金萱儿把那人偶一收,“西凉右相家的公子和公主见了区区几面,还谈了这个?”
杨盼不好说,她和罗逾如胶似漆的时候,他的每一个生辰,她都会用心为他过,记得比自己的生辰还牢,谁知道好心成了驴肝肺!
她噘着嘴,听见金萱儿又气急败坏地说:“这背晦玩意儿又是和谁学的?!这种没用的东西,向来是骗最蠢的宫人,或者构陷别人用的。公主的饭食,吃得都不长脑子的么?!”
杨盼欲哭无泪。
她原本是不信这些东西,可是她会在死后灵魂飘荡,她会在死后重生到前一世的十二岁,这些事难道是长了脑子才想出来的?
她虽然是一国的公主,虽然小坏事没断,可是大坏事一件没干过,挠破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可以早早把罗逾弄出残病,才好名正言顺地把他赶出西苑,赶出建邺,赶出南秦,以后才能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但是回头想想,自己确实不长脑子!
杨盼敲着脑袋暗暗骂自己:管用不管用不说。单只想想罗逾这样的骗子,只怕姓名和生辰八字也是骗她的吧!
☆、第九章
杨盼在走进玉烛殿的最后一级台阶时,赶紧地给身边一个小宦官递了一个眼色,那小宦官会意,等她进门,便一溜烟往前头而去。而杨盼,心中萧萧,垂头丧气都不用装,自然地从上到下都是这模样。
沈皇后气鼓鼓垂腿坐在矮榻上,一旁的小案上搁着油光锃亮的檀木戒尺。见到杨盼,她的眼睛里似乎都要射出杀气了。
杨盼不等母亲拍桌子,自己腿一软就跪倒了。
跪在一旁的还有金萱儿,已经哭得一脸花,磕着头说:“皇后见恕,公主犯过,也是因为小孩子脾性,您别气着身子。奴婢虽来禀告,也是觉得这样的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叛徒!假慈悲!
杨盼看都不愿意看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害她挨打,得亏自己还拿她当姐姐敬!
那戒尺在桌沿上一敲,把桌子的髹漆都敲飞了一块,那声音震耳欲聋,杨盼心里一紧,觉得这场面的吓人程度,好像也不比自己被罗逾追杀的时候差多少。
沈皇后怒喝道:“说!哪里学来的毛病?!”
杨盼咽了口唾沫,觉得嘴里干涩干涩的,好半天说:“只是好玩……”
“这种东西是好玩的?!”皇后越发气得发抖,“你别打量你阿母没读过多少书,这玩意我还是懂的!说,谁教你的?你为什么要写着西凉罗逾的名字?”
杨盼答不上来,也有些恼羞成怒,直着脖子小斗鸡一般说:“我说了我讨厌他,我想他早点滚。扎个布偶还真的会死人么?喏,要是罗逾离开建邺,我立马好好读书,再不玩这些东西!”
“挨打也愿意?连那些阿猫阿狗也愿意送出宫去?!”
杨盼愣了愣,咬牙道:“好!”
沈皇后捏着戒尺的手倒松了松,狐疑地望着女儿。
杨盼偷觑着母亲的神色,咬着牙给自己鼓劲儿:不就是挨顿打么,不就是送走猫猫狗狗么?要是能换得赶走罗逾,挨打也值了,送走猫狗也值了!总比送命强!
沈皇后重新握起戒尺,举在半空里,冷笑道:“不谈这个远的,先谈怎么教训你瞎搞这些异术!手伸出来!”
谈判无果,挨打不是白挨?
杨盼犟着不肯伸手。
“翅膀硬了,还敢不听话?!”
杨盼泪汪汪说:“阿母,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嘛?!”
“信你?听凭你胡搅蛮缠、飞扬跋扈?!听凭你做这些叫后人讥诮的事?!听凭你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当下三滥?!”沈皇后盛怒之下,把杨盼的手从背后拉出来,狠狠就是一下,“你别以为你阿父登上帝位是因为下三滥!”
杨盼尖叫起来。
戒尺在半空中抖了两下,母亲的眼神闪动着泪光。杨盼想着自己孤独飘荡时的样子,抽噎着把躲藏起来的手心又摊了出来。
戒尺坚定地挥下来,砸在红彤彤的手心里,手不自主地弯着,仿佛盛放着不能承受的爱意。
然而杨盼也就忍到了第五下,内心那个经历过背叛和孤苦的灵魂,已经被皮肉上传来的剧痛给打忘了。她挣扎得近乎要趴在地上,而手指却被捏着,举得高高,暴露在戒尺的风声之下。
“阿母,阿母,我痛死了!”她哀哀地求饶,心里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怎么舍得这么打呀!
还好,她使眼色的那个小宦官不是饭桶,门外脚步急急,还有她皇帝父亲的一声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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