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何之璧飞身一跃,几个纵跃后,消失在黑暗里。七七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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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戎边界的小城里。
一间极其普通的民宿里,正端坐着一位妇人。她身前放着个火盆,盆里正烧着通红的炭火。时不时的发出哔啵声,妇人拿着火钳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炭火。火盆边缘放着一个金色水壶,壶口冒着袅袅水汽。
妇人出神的盯着炭火,屋子里安静极了。
正在这时,有人挑开厚重的门帘进来。妇人忙抬起头,看见来人后,眼睛登时亮了,她放下火钳,焦急道:“人可找到了?”
来人是个侍卫打扮,他穿着厚厚的靴子,靴子上还有未化开的血。听见妇人的问话,他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垂首道:“刚刚侯爷来信,王子找到了。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侯爷让王后莫要担心。”
听到这话,妇人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一双眸子瞬间泛起雾气,片刻后,她才摆摆手,“下去吧。”
侍卫走后,房子里又只剩下妇人与一旁正在做针线的老嬷嬷。
嬷嬷转头看向妇人,她放下手中的绣样,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了妇人,“王后,二十多年了。你……还是不能释怀?”
听见嬷嬷的话,妇人将茶杯握在手中,仍旧盯着炭火愣神。
嬷嬷叹了口气,开始给夫人捶肩膀,“王后,恕老奴直言。当年您不应该将小王子扔下。老奴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孩子是没有罪的。您不应该迁怒与小王子。”
听到这话,夫人眼角毛抖了抖,一行泪瞬间滑落下来。她叹了口气,怅然道:“玲珑,你是知道的。当年我是怎么嫁给大王的。唉……我并不是迁怒那个孩子。只是……只要一想起他,我便想起那不堪的日子来。我……”
老嬷嬷轻轻捏了捏妇人的肩膀,“老奴知道。老奴理解您。可是这都二十多年了,老奴希望您别再纠结这些事情了。此番小王子回来,您可千万不能再暗自垂泪。不然,小王子还以为您真不爱他。”
闻言,妇人沉默起来。她看着炭火,记忆回到二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
许久,妇人才回过神,擦了擦眼泪,“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老嬷嬷放下心来,笑了,“王后,这就对了。这一次若不是老太后掩护着,我等也没法出来。小王子是我犬戎未来的希望啊。”
妇人点点头,此时,一旁的金色水壶忽然汩汩冒起气儿来。老嬷嬷赶紧上前,将壶提起。
“哎呀,壶烧干了。王后,我这就去打点儿水来。”
老嬷嬷出去后,妇人从怀里摸出个褐色锦囊,从里边儿取出一撮儿头发。她温柔的看着头发,笑了。她还记得,这头发是当年从琬琰发顶剪掉的。这些年她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离开过片刻。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想琬琰?只是……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真的不想再记起来。虽然,大王后来对自己很好。可是……琬琰的存在时刻提醒着自己,当年那个男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是如何用卑鄙的手段强了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含羞带恨地生下了琬琰。枫哥哥又是如何被那个男人残害致死,从此阴阳两隔。
这一切,她都忘不了。
良久,夫人将锦囊重新收好,放入怀里。
这时,门帘再次被人掀开,妇人抬头。
“王后,刚刚宫里来信。说是,大王……快不行了。”
“什么?!”
闻言,妇人猛的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她扶着额头,震惊地站在原地。
老嬷嬷进门,看见妇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她赶紧放下水壶,奔过去,扶住妇人,“王后,您可要挺住!”
这妇人便是犬戎的当今王后,琬琰的亲生母亲——封师师。
“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封王后颤抖着手,看向眼前的侍卫。
“回回王后。刚刚宫里来信。说说……大王快不行了……”
侍卫话音刚落,封王后的泪顷刻而下。几十年了,她恨了那个男人几十年,却也跟了他几十年。到如今,早就说不清到底是爱多,还是恨多。虽然,她每一日都盼着那个男人死,可是当真的听到他快死的消息时,她却心如刀绞,难受之极。
忽然,封王后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好!”可是说完三个好后,她却突然两眼一翻,往后倒了下去。
“王后!”老嬷嬷惊慌失措,紧紧抱住封王后倒下去的身子,抬头看向侍卫,“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御医!”
待侍卫慌张奔去请御医后,老嬷嬷哭着道:“我的王后,您可要挺住。小王子马上就回来了,你们母子二人二十多年未见,您可千万不能再这个时候倒下啊。王后!王后!”
窗外仍旧下着小雪。犬戎这里常年积雪,此刻纷飞的雪飘进屋里,落在床边的花瓶上,落在花瓶里插着的寒梅上,格外美丽。犹如二十多年前那个午后,犬戎年轻的大王,初次遇见封师师的那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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