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没想到屋中还有人,那个药农仍旧带着那顶宽边的草帽,轻纱覆面,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他的椅子经过改造,安装了四个轮子,可以自己移动。
“你什么意思?”云衣紧盯着他,自己腹诽皇上几句就算了,居然说了出来,还让人家听了去。
可是白纱遮挡,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似乎一双眸子闪闪发光。
药农冷冷地说:“青冥请青楼女子来府这个消息,是你泄露给皇上的吧,青冥的这顿板子,应该是拜你所赐吧。”
她皱了一下粗眉,“这种事情,你一个小小的药农怎么会这么清楚?”
药农冷淡地说:“太子府说起来好听,高门大院,实际上一共就我们几个人。”
“就是说,你们都知道太子有这爱好?那么我没来之前,是谁担任了太子爷的心腹?是你吗?难不成你的腿就是为了给他偷人被打折的?你这么不中用,怎么也没被请离太子府?”云衣咄咄逼人。
“太子爷有令,我席凡虽是个废人,但不是任谁都能搓扁捏圆的。我想留想走,都不受你的约束。”药农淡淡地说。
云衣哈了一声,“原来你叫席凡啊,这么有骨气?你家太子像狗一样趴在这呢,谁打的你找谁去,别在这跟我较劲。”
席凡问:“冤有头债有主,究竟是不是你告密?”
云衣颔首,“说的太好了,太子爷这点fēng_liú事,看来府中都是清楚的。找债主?告诉你,就是你们这些放任他这么浪荡的人,才是真正害了他的人。我管教不了,自然有管教他的人。你若真担心太子爷会遭受惩罚,就应早点规劝他。”
席凡摇头冷笑:“人总是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你看到的,也许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你这话可就可笑了,倘若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相信,那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呢?”云衣还以冷笑。
席凡叹息着,声音低下来,“如果你能有幸陪他多走一程,真正了解他,你就不会这么说他了。他人很好。”
“好人?我这辈子就遇到一个好人,还生死不明。”
药农不再多说:“我只问你,你真的很想他死吗?”
云衣冷淡地反问:“他死,我能有什么好处?”
席凡声音很低:“自从你来以后,太子麻烦不断,刚有些恢复的身子已尽灯枯,他身子底子薄,如若不精心照料,恐难恢复。”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云衣反驳,“你自己说的,他身子差,也就意味着,我来之前他就这样了,那么死了也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席凡倒抽了一口冷气,似乎被气得不轻,“你讲不讲理?”
云衣奇怪地说:“你自说自话,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是道理。还有你不认为我说的更是道理吗?”
“我只劝告你,他快要死了!”席凡忍无可忍地打断她。
“死?不会这么夸张吧!”云衣安静下来,在床沿坐下。
昏迷中的他很安静,不会嫌弃地皱眉头,不会撇嘴推开她,云衣搭在他的脉搏上,微弱得如同出生的婴儿。
“太子爷原本身子底子薄,旧伤一直未愈,你们新婚之夜他昏倒,坊间一直传闻,太子被太子妃面貌吓倒。其实他是因为身体不支,在茅夷,在狐疑,在北狄,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怎么会被一张奇特的长相吓昏?他身体一直重伤未愈,如今生受了这三十鞭笞,御医送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
云衣看他背脊的伤,背脊纵横交错,虽然上了厚厚的伤药,血仍然还在不断地渗出。
“怎样能快速止血?这药是不是药效不行啊?”云衣皱着眉,不满地看了看席凡。
席凡叹息声:“这才是最可怕的,太子体质很差,他曾经中过一种奇怪地毒液,导致自身溶血机制都已经受损。”
“你是说,他不能自己止血?”
席凡叹息声,“不是不能,而是很弱,正常人挨三十鞭子,只不过是遭受皮肉之苦,但对于太子,等于要了他的命。”
云衣感到头有些大,“你别吓我啊,这也太娇气了。有没有办法啊?总不能看着他血流不尽死了吧。”
席凡似乎有些触动,“太子妃真的肯施救?”
云衣看着他,警惕地说:“你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我可以救他?”
席凡温和地说:“太子妃是宫中奇人,太子妃的英名,小的也是刚有所耳闻的。”
云衣挠了挠一脑门子的黑线,“你说什么啊?你说你刚知道,你知道了什么?”
席凡说:“要救太子唯有你。”
云衣站起身,“就当我没来过,就当你从来没说过,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那本事。”
席凡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身前,他腿本就不方便,整个人几乎扑了过来。
云衣吓得赶紧抓住他,“我没有药,也不会治病,我怎么能救他,你别强人所难了。”
席凡低声说,两只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似乎一松手青冥便失去了生机:“只求太子妃赐血,席凡便能制药。”
云衣哆嗦一下,“要我的血,那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哪怕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都能疼死我的。”
“可是你眼见他死在你面前吗?你刚刚还有说,他生死不明,是你这辈子遇到唯一的好人。”席凡肯定地说。
云衣愣了一下,“我哪里说的是他,我说我自己生死不明的相公,你牵强附会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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