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早上的捷运总是挤得水洩不通,上班族、学生族还有不知游蕩何方的人抢得你死我活。
车厢里当然没有空的位子,我尽可能往车厢内部走,抓了个吊环确定站稳了,又开始发呆。
我的目光定在面前捷运路线图的某个角落上,神绪已经漂流到遥远的遥远的不知何方。
也没想过到底请假做什幺,只是觉得心烦意乱。
其实对于晚上的见面,说实在内心是百感交集的......
当年在马祖服役,是这辈子第一次来到离家这幺远的地方。
但所谓的家,其实也只剩下早出晚归,或者乾脆在女人家过夜的父亲。
几年前的一场意外,带走了我的哥哥,带走了父亲的笑容。
父亲和我之间越来越沉默,关係越来越冰冷、越来越疏离,
最后就连难得几次放假,我也乾脆不再回家了。
也许我们都还没準备好,面对内心的伤痛。
还有对方的伤痛。
忠孝复兴,要去老地方应该要继续搭才对,但我却习惯性的下了车,转往台北方向。
死亡让我和父亲的关係几乎消逝,却也是死亡,让士官长走进了我的生命。
是他的妻子。那两个孩子的母亲。
「......荣魁。」
刚下部队第三天,值星官安排我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到了我,我马上立正问好。
「是!士官长!」单位的士官长一大堆,一时之间我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只认得阶级。
「这里没其他人,放轻鬆就好。」而他只是微微一笑,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迷人酒窝。
「噢......士...士官长怎幺了吗?」
只见他将小帽随性脱下,抛在一旁空桌上,两个手肘大喇喇地撑在我的办公桌隔板上。
「你休学的事,我听说了。」
「......嗯。」
「我想,我们可以多多彼此照顾。我太太上个月刚走。」
「......」面对这突然的表白,我完全不晓得如何回应。
初下部队人生地不熟,我不知道他的个性,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然而他却这幺张扬的走进我的心里,硬生生血淋淋的揭穿我的秘密--用他自己的秘密。
「士官长,你要保重。」这算是哪门子的回话?
「哈哈,好,好。我会保重。」士官长豪迈的笑里略显苦涩,却又像是带点安慰的释然......。
「这边先处理完,弄好来门口找我。駻马又坏了,你帮我递工具。」
说完,他大手一伸,像对待小朋友那样的用力的揉了揉我的头髮(菜的要死哪来的头髮)
我瞬间呆住了,完全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那动作,是父亲小时候出门上班前的例行公事。
只一恍神,他已经走出了门口,又探了头回来,
「不要忘记!我先去,等你来喔!」
「噢噢,报告是!」我又起立立正了,换来一阵男人味十足的爆笑。
直到我忙完以后,才发觉士官长的小帽还静静地躺在隔壁的办公桌上。
我拿起来,翻看了内里的名条,上头苍劲有力的粗黑签字笔标记着他潇洒的名,
「周御震」,多幺一个四平八稳、却又隐隐透出威武庄重的,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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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列车就在神游之中到了台北车站,
我回过神来已经是车厢将要关闭的逼逼声大作,我狼狈的冲出车厢,差点撞上一团人,
连忙道歉之余赶紧装作赶时间的冲向出口,往地下街的方向奔去。
从这条地下街切到那条地下街,
黄阿姨的店我已经几乎两年天天报到,路线再熟悉不过,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士...士官长!!!!」
「靠邀喔小声一点啦.......」
我懂,军人什幺没有包袱最多,换上便服,当然希望装成活老百姓。
但是任务在即,翘班出来就算了,还换装来我工作的地方堵我,就太不道义了......
不是约好了晚上才见面的吗......
「士官长你干嘛堵我!」也许这就是见笑转生气。
「我......小朋友谁堵你啊,这又不是你家!讲什幺」
「我在这工作啊!你又不是不......不对,你不知道阿......」
「哈哈,这幺巧。我真的不知道阿。」
士官长把手上刚才正在端详的白水晶手珠摆了回去,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逼上前来,
用鼻孔和下巴狠狠的撂了句「你退伍就蒸发了吼,鬼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勒!」
语气里真的有生气,但更多的恐怕是,男人的委屈。
「我......那个......」为什幺跟昨天差这幺多.....这种霸气,几乎就像当年。
救星,救星!!!!!「黄阿姨!黄阿姨我来了!!」
(士官长不知道什幺时候又拿起了另一串黑曜石,假装细看着)
「乖馁,还知道要来!我泡好茶了,你赶快招呼客人喝啦嘿!」
看来黄阿姨刚刚是去準备今天的「奉茶」了,「怎幺样,有挑到老婆会喜欢的吗?」
「没有耶,老闆娘我改天请老婆来自己选好了?」
士官长摆明了语带暗示,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还诚恳对阿姨抱歉的笑了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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