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工厂待久之后发现,这地方待不成。这里的蚊子没见过的,带钻头的那种,会打眼的那种。很细的长腿趴在你皮肤上下着钻头——嗒嗒嗒一会儿就绣朵花。我问护士,我也是没话找话问她:工厂蚊子都这样吗?护士纳闷问我:咬你了吗?我说:没咬,怕它咬。护士周身检查一遍,然后没发现太多的针眼,放心的点点头。护士自语着:还好,没把你当成机器人皮肤依次打孔。我身上寒战一下,幸亏晚上盖被睡的,否则,一晚上不被打满汗毛孔才怪。
护士一说蚊子要打孔,我就忽然明白了,这是卡搞的鬼,让蚊子在机器皮肤上打汗毛孔,多省事呢。打好均匀的毛孔之后再装上复眼感应,就可以像莱一样接收外界无处不在的能量。卡非常聪明。我对着护士叫出她的名字:莱,我要走了,你能记起我吗,我很爱你。护士扭头看着我的耳朵,好像在听没听的摸摸我肿起来的耳朵;这一定是蚊子晚上乱打眼打的。我继续对护士说:莱,你好吗,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如果卡图谋对你做什么,我会拼命的。护士微点着头——她明白,一定是有过去记忆的痕迹,对我有模糊记忆的刮痕……。
我连夜启程,离开这个鬼地方。此时莱正背身站在点滴室内稀释药剂;我看了莱的背影,弯下身悄悄溜出点滴室。我想,我离开这里的胜算到底有多少,只要我走出这个山谷,我就有胜算的机会;目前我没有什么牵挂了,莱的问题已经解决,我并没有正式答应卡我要接手戴,并且接手戴之后带来的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让我头疼,莱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卡如果反悔,对莱采取过激的做法怎么办呢;不会,我的脾气卡了解,我表明的态度很坚决,就是强力挽留莱的态度,所以我可以放心离开,然后尽快离开开普敦,去卡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向山谷丛林中走去,在微弱的月光中,盘旋着成团的长腿蚊子;我如果就这样在世外活动一宿,周身肯定会被它们钻探一遍。那么最好进山洞,避开这些钻孔的蚊子,从某个隐蔽山洞直通到山外就好了,到时就可以大步流星下山,乘快艇从海上离开,或者直升机从空中离开,或者只能顺着河流步行走出山谷。但是,进入山洞之后却迷失在里面;因为山洞,整个的山洞就像个白蚁洞。后悔没有熟记训练手册里面有关深陷洞穴之中自救的条款:比如黑暗的洞穴如何确定方位,如何寻找正确的出口,如何在迷宫中觅食……等一等,先不要研究我怎么能出去……我发现,前方通绿一片,绿光照亮了整个洞穴的视线,只有南极见到的这种绿光,怎么会在暗洞中出现,这说明,洞口离此不远了。其实我的判断是错误的,这是误入到卡工厂的内部了……依次看下去……这些信息后来卡让我保留……我只看到蚊子正在聚精会神趴在机器皮肤上绣花……洞穴中忽然传出卡的说话声:老兄,你走太远了,我的卡工厂内部情况被你看到了,你想走吗,已经不可能了,你想想,我该怎么办,这种代价很沉重。卡的话音刚落地,几只机器熊出现在洞穴中;当时我以为是真熊,挥着黑爪过来摸着我的脸,口水流的老长。当时我震惊了,因为是熊吗,不过,我立即镇静下来,在训练营我为那么多熊掏过耳朵,我了解它们。可是,现在遇到的是机器熊,它们的特性我并不掌握,一般情况下,卡会参照真熊样态模拟的,这是他追求的方向。因此,熊摸摸我的脸,只是在吓唬我。
我被重新送回点滴室继续接受治疗,卡认为我需要很长一个恢复期,正因时间太短的关系,我才做出误闯工厂内部的举动。有必要的话,再向我太阳穴打上一针蓝色药水。所以,我必须老老实实听从卡的安排,不过,让我安慰的是,有莱在我身边的陪护。每天照旧为我翻身按摩,进行长期的康复训练。就是缺少过去那份爱了,我倒是希望莱继续缠我,24小时不间断缠我,让我不睡觉都愿意,我真希望那种情况出现,可惜没有了,莱的目光中除了平淡就是专注,非常认真的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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