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白茫茫的雪将天空映的透白,如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九州之地。屋外的风依旧吹着,不时从落满雪的树枝上带出一片片雪花,煞是好看。此时这对父子已到了住所,也不再理会穆道中等商人,各自忙碌自己的。少年在练剑,中年人却是在喝酒,良久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少年心中甚是疑惑,不知那中年人怒的是那穆道中还是他们口中的张孝纯。但是少年心下虽是不解,但也不敢相问。不知又过了多久,那中年人将少年叫到屋内,道:“稚儿,你却说说看,这张孝纯到底是何为人?”少年一滞,竟不知他有此一问,信口便道:“想那张孝纯兵败失节,不但降了敌人。居然在遣返回国的时候还有何颜面面对江东父老,倒真厚颜无耻的很。”少年话犹未说完,但见那中年人面色甚是难看,眉头紧锁,似要暴起。那中年人已近花甲年岁,武功又是到了神入化的地步,身心修养早已是波澜不惊。但不知为何,居然被少年的话气得粗气连连。
少年也不知中年人怎生得如此大的气,自打出生以来,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话得罪于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所措,只得呆在那里。却听那中年人一声长叹,道:“哎!世人眼光,竟似如此之宵小。究竟谁是小人,谁才是君子!哎!也罢,不与他们计较也就是了。”少年更是茫然,只听得中年人居然一练叹了两口气。正待要问,却被中年人摆手制止了,道:“与你无关,你去练剑吧。”少年听罢虽是疑惑,但也不敢再问。提起木剑,便向屋外走去。
天已大亮,父子俩吃过早饭,便约定好今天去山上打猎。少年极是兴奋,自从被雪封山后,还未上过山。是以少年一大早起来,又是削箭头,又是磨长矛,忙的不亦乐乎。待得准备妥当,正要出门,只听门外脚步声连连,将雪踩的吱吱作响,不时还夹杂着马的嘶鸣声。中年人眉头一皱,向少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却听得门外有人喊道:“屋里有人吗?在下穆道中求见兄台。”少年一听是他的声音,咧了咧嘴向那中年人一笑。中年人也暗松一口气,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来过此处,是以中年人有些杯弓蛇影。
那中年人开了门,只身走了出去,一甩衣袖,厉声道:“阁下不返回中原去,却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那穆道中听得出他言语中甚是不悦,也不以为忤。伸手把头上的毡帽拿了下来,挂在了马鞍上,转身道:“兄台可让我等好找。昨日兄弟言语间不知何处得罪了兄台,特一路寻来,专程向兄台道歉的。”穆道中说着躬身一揖,模样极是诚恳。
中年人冷道:“你我本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交情,阁下不必如此。还请自便!”穆道中听他吓逐客令,叹了声道:“也罢!既然此地不喜欢生人,我等也不敢再行叨扰,就此别过。”穆道中说着拱了拱手,示要离开。转而又道:“如果兄台有朝一日返回中原,还望到滕阳威远镖局一聚,好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阁下且慢!”中年人一听,忙阻止道:“威远镖局乃江湖中人穆天豪穆镖头一手所创,阁下是个商人,又是书香门第。不知阁下与镖局主人是何关系?”那穆道中一愣,随即又笑道:“那穆天豪正是在下叔父!”中年人恍然,口中喃喃道:“穆天豪,穆天正。哎,我怎如此糊涂,居然没想到此节!”中年人便笑道:“阁下家世还真是不简单。父辈乃是官场中人,叔辈是江湖中人,自己却是个生意人。”
穆道中听他讥讽,也不恼怒,一一解释道:“二十年前,家父因不屑与官场小人为伍,自请致仕,闲赋在家颐养天年。已不再是官场中人。家叔因自小拜入嵩山少林俗家弟子,还乡后便自创立了这家镖局。而在下却是不才,文既不成,武也不就,为了糊口,只得做此营生。”
中年人听他说的客气,心中闷气已消了一大半,念得他与穆天豪有旧,不好将故人之侄拒之门外,信手便道:“请阁下就此进屋一叙。”穆道中闻言一喜,道:“如此便多有叨扰了!”已然进了屋去。却见那茅屋甚是简陋:屋内只有两张床,一大一小;屋内有张石桌,两张木头做的椅子围绕在那石桌周围;门后竖立着一只箭篓,篓里有几只自制的羽箭;旁边是把长矛,矛头挂着已经风干腊肉。穆道中从那少年身手中已然能猜想到这中年人定是个江湖好手,只不过是未知原因隐居于此。如此男儿却甘愿过这种清贫的生活,心中更是钦佩不已。
穆道中将随从留在门外,依中年人所示坐落于宾客席位,此时少年从屋旁端上了两杯清茶。只听得那中年人拱手一揖道:“昨日在下有些鲁莽,还望阁下不要见怪。”穆道中心中苦笑,当下还了一礼,道:“说起来还是在下的不是,口无遮拦。”那穆道中此时如何不明白,定是那张孝纯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是以言语间变得谨慎起来。
“在下邀阁下进来,是有个问题相问,希望阁下能如实相告。”中年人抱拳一揖。穆道中料想他有此一问,便自笑道:“可是那右丞,哦,可是那太原知州张孝纯?”他本想说齐国右丞相,但转念一想,这右丞相之称岂不是讽刺那张孝纯兵败失节?怕又惹恼了这此人,所以便以宋庭官职相称。那中年人点头称是。
穆道中继续道:“想那张知州本是一名好官。金兵围攻太原时,此人坚守城池,不曾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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