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你且听我说!我疼明月的心是和你一样的,罚她我哪有不心疼的!夫人,你
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岂不闻纵子如杀子,月儿越长越标致,胆子也益发的大了,
全家老幼都疼她眼珠子似的,只有疼她爱她的,可做父母的能护她一时岂能护她
一世,待到她大了总要出阁,若是离得我们远了,哪里护她周全?这是一层,再
一层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八九,上有天家规矩,下有祖宗礼法,哪有事事都能
由着她的心意的道理,与其日后被她闯出祸来,不如今日我们做父母的狠心点好
生扳过她来!你不知道,今日宴无好宴,那客就是昔年屠了扬州的宇文铎,那
么个杀人魔头在场,月儿冒冒失失的闯将进去,若是出了一星半点差池……我至
今想起还心头乱跳!」
梅娘听丈夫这般一说,劝他莫要再罚明月的心思打消了去,回神想想,教养
子女本是自己的本份,可是明月,罢了,自己着实难以呵斥一声,只好忍心听凭
丈夫管教了!
「问生意如何,打得开,收得拢看世情怎样,醒的少,醉的多」
迎送楼是通州码头上最高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酒楼,坐北朝南,毗邻大运河,
对面就是熙熙攘攘的漕运码头,与一河之隔的燃灯塔对面峙立,从楼上遥望码头,
牌楼下镇水兽的鳞甲都清晰可辨,因此,迎送楼也成了贵人们经停通州首选的小
憩之所。
迎送楼三层临窗的一间雅室内,平南王府的管家李忠焦急的转着圈,不时的
凑到窗边远眺看不到尽头的大运河。「卖包子,皮薄馅大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嘞
~ 」「炸油圈,炸油圈,又香又脆好吃不贵~ 」码头上小买卖人的吆喝声被风一
吹,隐约送上楼来,眼见斜晖渐渐的漫过「过斛厅」绿色的琉璃瓦顶,风渐渐大
了起来,猎猎作响的旗帜不时地卷到「日进斗金」的大字上,李忠益发的心急如
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狠狠地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顿。
李忠正欲呵斥小幺儿换茶的档口,忽的从窗口乜见运河远远地驰来一艘官船,
船舱两侧本该悬挂字号的灯笼空空如也。李忠毫不犹豫地下楼,小子们紧跟在他
的身后,一队人飞快的奔向码头。
那船来的甚快,一会子功夫就到了岸边,李忠看到船舱里走出来熟悉的身影,
心下顿时静下来,候在跳板一侧,第一时间拜了下了。「小的李忠给爷见礼,爷
一路舟车劳顿了!」
「爷鞍马天下,做个船劳顿个鸟,滚你娘的蛋!」宇文铎笑骂了一句。
李忠被他这一骂,心里更加妥帖,焦躁又减了三分。此时,船舱里又下来几
个带着薄纱帷帽的女眷,身材娇小窈窕,风摆杨柳般的鱼贯下船,李忠看了一下
身边的小幺儿,那小幺儿立刻去唤来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委屈爷了,因爷吩咐务须仔细慎密,小的安排的是街面上最常见的车!」
宇文铎看了看眼前的棕盖桐油车,满意的点点头,率先上了车。李忠忙跟着上车,
跪在门畔,从怀里拿出一根掐丝珐琅的梅花镯,双手递了过去。
宇文铎轻轻地按了按其中一朵梅花的花萼,又把那花萼来回旋转拨弄,镯子
突然从中间断开,露出一小卷纸条。宇文铎慢慢的打开:帝已宾天,秘不发丧,
深宫翘首,待君持大局!
宇文铎忽的变色,「去神武门!快!」几辆马车飞快的奔驰起来,随行的护
卫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时地呵斥路人让行,也有那避闪不及的被踢翻了挑子,哭
诉声远远地被抛在后面。最后一辆车里坐着莺歌燕舞姐妹,颠簸旋转的车厢里两
个东倒西歪花容失色,相互扶持着勉强稳住身形,不禁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
看到了相同的惊疑,碍于车内的侍女,只是不敢出声。突然马车似是转过一个急
弯,两个才留头的小丫鬟跌成一团,莺歌趁势摔在她们身上,燕舞飞快的掀开一
线布帘,正看见打头的那架马车岔入一条胡同,消失在视线里。
六宫副都太监和顺笼着手一脸阴冷的候在神武门外,在冷风中眯缝着一对小
眼睛,似乎在看高大的宫门上的浮沤钉,九横九纵金黄色的铜钉泛着冷光,益发
的衬出宫门艳色,宛如血泼。和顺打了个激灵,远远地看见宇文铎从一处暗影里
下了马车,忙不迭的接着从一侧角门进了宫。
当班的一个新晋的小侍卫嘀咕了一句,「不是说平南王去了江南嘛?怎么这
会子没声没息的就回来了?」身边那个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满脸铁青,狠狠
地给了他一奔儿娄儿,「说了几次了,不看不听不说,想死回家死去,别连累一
队人陪你!」
宇文铎熟门熟路的从御花园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径抄行,转过一处假山,就是
原来福安太后供奉菩萨的一处佛堂,名叫长春斋。和顺跟着宇文铎从佛堂后门穿
出去,一带修竹掩着月亮门,翙羽宫几层宫殿和这里连成一片,端的隐秘非常。
宇文铎从这处进了翙羽宫,和顺就守在月亮门内候着。北方春天来得晚,最
后一场雪还未化尽,靴子踩在残雪上嘎吱嘎吱的,宇文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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