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呢?”颜翎见胡总管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抿着嘴不吭声,更急切的问。
胡管家哽咽出声:“被秦珏那畜生乱箭...”下面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了。
那时他在上面看得真真切切,柳嬷嬷为了争取时间,与秦珏机智纠缠,最后与那畜生拼死一搏。
这一切看在眼里,如挖心般疼!
秦珏准备射最后一轮重箭时,胡总管心里绝望极了。他不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而绝望,是因为没能保护好小姐,辜负了颜帅。
就在他口里喃喃念颜帅的时候,瞿英赶到重创了羽林卫,秦珏败走下山。他狂喜,小姐有救了!
短短一个时辰,胡总管的心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精神快要崩溃了!
这个臂膀卸掉时都没有哼半句的老人,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颜翎听得半句话,也明白柳嬷嬷遇害了。她捂住胸口的痛,忍住没有叫出声。这两天,她经历得太多了,哭不出也叫不出了。
玉竹听见柳嬷嬷遇害,也红着眼睛扶着痛苦不止的胡管家进了屋。她心里知道,小姐此时是最最伤心的人,不要打扰她。
瞿英也听出是镇国公府的嬷嬷被秦珏杀害了。他看着颜翎,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自小是在军中长大的,军人面对生离死别是没有抚慰温言的。沙场上,一场仗打下来必有伤亡。龙武军的传统是把将士的遗体整齐地放进用木头搭起的台子,然后火祭。然后每个活着的人,看着腾起的火焰,心中默默悼念。
今日镇国公府也死了很多人,看来需要砍些木头撘个火祭台。
瞿英看着痛苦的颜翎,以他仅有的这点经验,诚恳地安慰道:“在大漠,尸身都会火祭。人的灵魂会随着燃起的烟,登入天界。他们会在天上继续生活,俯瞰人间的我们。”
颜翎本已心如刀绞,听了此话,那眸子里噗噗落下眼泪,“可是我再也看不见他们了。”说着,艰难地向外走。“我要去看嬷嬷最后一眼。”
就在颜翎将要出月亮门的刹那,天空中传来厉厉的风声。她抬起头望见密密麻麻燃烧的重箭从四面八方划空而来,瞬间倾射而下。
颜翎眼前一片黑,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支有力的臂膀环住,四周都是被打落在地的重箭。
定神抬头看,是瞿英。他身体护住颜翎,一手挥起流星镗,将射向颜翎的重箭全部挡下。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瞿英觉得怀里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如果稍微再用些力,就会立刻化掉融进自己体内,心里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本来经过刚才几轮弩箭的重创,屋子都已不再稳固,瓦是碎的,墙是裂的。此时百支重箭带着火团又从四面八方射进来,屋子再也经受不住而崩塌的同时,燥干的屋木梁柱遇火速燃,镇国公府立时一片火海。
颜翎看见自己的屋子瞬间就被火舌吞噬,胡管家、玉竹、圆子,还有幸存的仆人们都在屋里。
她急得挣脱瞿英向屋子跑去,“他们都在屋子里!”话音刚落,屋子就塌了!
“不!”颜翎绝望地跪到了地上。
羽林卫不是撤了吗?为什么还会有重箭来袭?
秦珏望着熊熊燃烧的镇国公府,痛快地大笑。
原来他刚才的败走是假的!
就在石豪达插话和稀泥的时候,他心里便生出毒计。
必须完成曹贵妃交给自己的任务,而突然冒出来的将军瞿英又太难对付。秦珏恨颜翎刺伤六皇子,恨镇国公府令诏狱蒙羞,更恨瞿英杀他的部下。
干脆假意败走,让瞿英进府,一直紧绷的镇国公府也会放松警惕,以为救星来了。
他带着羽林卫走到半山坡,又偷偷绕道折返回来,下令将燃烧的百支重箭都射了进府去。
其实镇国公府已经被屠得无人在府墙上放哨,秦珏就是大摇大摆地原路回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哈哈,刚好一锅端!”秦珏和羽林卫们畅快地笑着,伴随着他们肆意的笑声:血红的夕阳,冲天的大火,映得天地之间如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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