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铁面具的沈离风站在温苏心身后,像一个坚定的守护者,沉稳如山,坚毅如铁。
满殿金属面具冰冷里,唯有温苏心一人面纱柔美地垂下,只露出一双美得过分的明眸。
温苏心淡淡地开口,“本座父兄都为冥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满门只余本座一人,本座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定然会实现他们让冥狱所有人自由地活着的愿望。”
她说得平和,但气势让人折服。
一个女子在这样一班人面前能游刃有余地讲话都不易,而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他们,眼神如望着蝼蚁,睥睨天下无人可挡的气势锐不可当。
“我等誓死追随狱主,狱主之令无有不从!但有背弃者,杀无赦!”
“用你们的剑让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用你们的剑带给冥狱所有人的自由!”
“法外制裁,仁者无敌!”一遍又一遍狂热的呼喊。
这个以杀戮为目的的法外制裁组织,却是打着“仁者无敌”的名号,他们相信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沈离风起了一手收拾,所有人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本就只是一次简单的见面,不过是叫他们知道,冥狱已经换了一个主人。
沈离风淡淡地道:“狱主老狱主和大狱主为了冥狱牺牲了,少狱主临危受命,尔等需尽心辅助少狱主。少狱主之命,敢有违背者一律按背叛罪处置。”
“谨遵沈少爷教诲!”
“你们退下吧。”
“遵命!”齐整的尊令声后他们立时果断躬身后退。
温苏心却忽然道:“第一殿阎君,留步。”
闻声,其他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统一步伐倒退着退出去了。只有第一殿阎君安静地止住了脚步,他微微欠身低头,眸光落在青色的地面上。
温苏心一步步走近他,她伸手去摘他的面具。
他微微后退一步,让她的指尖只是轻轻擦过他冰冷的面具。
“你知道吗,从十三岁那年起,无论怎样的人山人海,无论隔得多远,无论你穿什么样的衣裳,我都能一眼就认出你来。因为能见你的机会太少了,所以我只能练就这样的火眼金睛,我的目光永远都在追随你。”
温苏心含笑道,笑容轻浅如清风,继续道:“你从我身边经过,那怕闭着眼我都能感觉到,因为,你身上有竹子的清香,但隐隐的还有梅花的香味。”
他抬起头,面具后是一双清明的眼眸,清润地望着她,像一片静谧的湖面。
温苏心再次伸手去摘他的面具,他没有再反抗。随着面具慢慢被掀起,缓缓逐渐露出男子绝好的容颜,风采冠绝当世,倾世的好容貌依旧可堪入画。
“侯爷,别来无恙!”温苏心微笑地道,只是抓着面具的手却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慕淇君静静地立在那里,安静地看着温苏心。
“从前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同我有婚约,以你的性子,为何对我的事如此袖手旁观。也一直不明白,何以大殷双绝之一算无遗策的奥君公子,何以处处输给公冶翊哲输得这样彻底。”
沈离风看着平静地说着这些的温苏心,再看一眼长身玉立一言不发的慕淇君,一双眸子像是清风拂过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温苏心骤然拔高了语调,“慕淇君,我爹将我托付给你,可惜他所托非人!你一直冷眼旁观,只怕早已想好一旦我大哥出事,你就让我出来收拾这个残局,真是冥狱的好忠臣啊!”
“……”
“你喜欢的人被冥狱抓走了?你不得不被冥狱胁迫?如此用心良苦一层层算计,让我相信你,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温苏心笑里透出无线的苍凉,“十殿十八狱第一阎君,你果然算无遗策啊!”
她曾经那样心心念念喜欢过的人啊,她仰慕着他,用尽了一个少女所有单纯幸福和纯粹的悲伤去仰慕他,可她喜欢的到底是谁啊?
温苏心难过地仰望着他,看着她心底最美好的东西在被一点点摧毁,“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是吗?今时今日这样的局面都是你一手操控促就的是吗?”
“是还是不是,这两者的答案,对狱主来说会有区别吗?”慕淇君清朗的眸子像雨中新竹一样清澈,“您是狱主,承载着整个冥狱的未来,而属下忠于您,永远是您最忠诚的属下。”
““爹骗我,公冶翊哲骗我,沈离风骗我,你也骗我,”温苏心眸子红了,手一抖,那面具便突地跌落在地,撞击在青色的石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我的一生都被你们操纵,侯爷你说,这世上还活着的人,可有一个是真心待我的?”
所谓的温家满门牺牲保全了她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是留下她一个人收拾残局而已。
慕淇君嘴角弯了弯,似有似无的笑,“人人都在求一颗真心,可狱主觉得谁又求到了呢?”
生在这样的乱流中,真心这种东西,是最奢侈的。
“阎君说得极是,本座受教了!”温苏心袖子一拂,便转身走了,“本座拭目以待,且看阎君是如何对本座尽忠的!”
沈离风看了一眼慕淇君,然后也折身跟上了温苏心。
慕淇君目送那女子远去,她长长的衣摆拖曳过地面,如鲜血流淌而过。等到她的身影没入珠帘后,袅袅远去不见,慕淇君才收回了目光。他慢慢弯下腰,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面具边缘,拾了起来,目光幽然,许久后,将面具又戴了起来,然后转身,步步沉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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