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汉民的姐姐出嫁,我和母亲去随礼。新娘穿着戏剧人物一样的服装,戴着满是珠珠的凤冠,蒙上盖头,被人搀扶着坐上拉上篷的马车,我和母亲坐进随后的马车,一溜马车,一路上吹吹打打把新娘送到临江尽东头的新郎家。还没有开席,我跑进新房去看新娘,新娘我也熟悉,她什么都好,就是有气喘病。新娘蒙着盖头,盘膝端坐在炕上,不言不动,得一直坐到散席,我心里有些同情她:“那该多遭罪啊?”回来坐下,帮忙的人布下餐具,我一看都是粗瓷碗碟,上面沾了些颗粒像没刷净似地,竹木筷子黑黑的,看着令人隐隐作呕。我就掏出手绢仔细擦拭我和母亲的小蝶、羹匙,可是怎么擦也还是那样,母亲说:“就是那样的,擦不掉。”我和母亲悄悄说:“娘,别用那筷子。”母亲笑了,说:“不碍的,那都是人家用的。”不管怎么说,反正那餐饭我是没用筷子的,那餐饭也是我吃的最不舒服的。
还有一次,我和赵永学去找高汉民玩,他要跟他父亲上江桥下江坝外去种地,他叫我们跟他一起去,我们就去了。到了那儿,他和他父亲忙着侍弄地,我和赵永学cǎi_huā、捉蝴蝶,玩得不亦乐乎。到了中午,他们带的饭,我和赵永学没饭吃,就急忙往回走。那儿离家很远,我们饿着肚子走不动,路边地里能吃的东西只有大葱,赵永学一把一把地薅来吃,我有个怪毛病,从小不吃葱,一闻那味就想呕。赵永学毕竟比我大一岁,抗劲比我强,一个人头前走了。我每走到一棵树下就坐下歇一会儿,直挨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到家,母亲连心疼带气急地骂我:“死哪去了?这么时候才回来?你不知道吃饭哪?”奶奶急忙拦住母亲:“快别说了,让孩子好好吃饭。气不顺容易做病。”等母亲端上饭来,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奶奶捋着我的背说:“没人和你抢,慢点吃,别噎着。”有奶奶呵护着,父母对我打不得、骂不得。
以后,高汉民家搬走了,庄炳祥家住进来了。
庄炳祥比我大三岁,很有小人缘,和我们这帮小伙伴玩在一起,仿佛是个头儿,他说玩什么游戏,我们没有不依从的。他家刚从海南家(不知为什么那时候人们都管山东老家叫海南家)迁来,没有营生做,就给人家烙煎饼。放学以后,他就帮家里推磨。我们去找他玩,他总是走不开,我们大伙儿就套上磨棍,一起帮他推磨,连我三妹妹也跟着转圈。庄炳祥就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干得饶有兴致。不管是《三国》、《水浒》,还是《聊斋》,也不管我们听得懂听不懂,凡是他能收罗到的小人书上的故事,他都讲给我们听,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天天晚上心甘情愿地替他推磨。
他家西隔壁是于福堂家。他家房子跨度大,间壁成四家出租。于福堂比我大五岁,他嫌我们这些小屁孩不懂事,不常和我们在一起。上学以后,有了共同语言才融洽起来,特别是中学以后,一起跑步、交流学校的事情,感情才笃厚起来。
他家西边是曹家,也是新从海南家搬来。家有三个小子,老三和我同岁,他俩个哥哥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长得膀大腰圆。他两个哥哥上山割条子,他父亲在家编筐、土篮卖。更多时候,他两个哥哥割条子、牲口草卖。有一次,我去找老三玩,他和他二哥正打架,两个人抱在一起,他二哥挣脱出来,跑到大街中央站着,他捡起石头就撇,一块石头不偏不倚正打在他二哥右侧太阳穴上方,顿时裂开一个口子,鲜血直流。他母亲说他,他还梗梗着脖儿说:“谁叫他打我来。”我一看他太野蛮,从那以后,我不再找他玩了。
再往西是别姑姑家,她也像于福堂家一样,把房子间隔开了出租。在我上学以后,她家来了个住户,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叫王福元,是个严厉的班长。他很聪明,象棋下得好。在他三年级的时候,杀败街头棋手无敌手,被大家视为“小神童”。他教给我们“撇盒子”游戏。就是大家都站在一个圆圈内,圆圈内放一个铁盒子或替代品,通过划拳输了的为守擂者,一个人把盒子远远地抛出去,大家四散跑出去或躲藏,守擂者把盒子捡回来方可抓俘虏。跑出去的人伺机回擂算胜利,被抓的人为下一任守擂人。夏夜我们聚在一起。常常玩这个游戏,乐此不疲,这使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提高。
街对面挨着造纸厂第一家是安德松家。房头是他家打的一口深井,井水很甜,后成了大家公用的饮用水井。他的大姑娘叫安丽艳,人很漂亮,和我三妹同岁;二姑娘安丽坤,个子很高,她姐俩很愿意和我们大家一起玩,但她们父母总是干涉,动不动就叫她们回家,好像和我们在一起就能做什么坏事似地。所以,以后我们也不带她们玩。
隔着李家、安老二家,是李彩云家。光听这个名字你一定会以为是小姑娘,其实他是典型的山东小伙儿,前喯儿喽,后勺子的,人长得清秀,而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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