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晚安。
☆、懊悔
断断续续的哭了大半个时辰, 繁缕伏在督主的肩上倒是睡着了, 她并非真的盼着桔梗能够入梦来,而是找个理由哭一顿。
卫衣轻轻的将她放下, 压上了厚实的被子,颊边尚有泪痕犹湿,软软的发丝贴着脸颊, 窗外明月西斜,东边天空隐隐泛起鱼肚白。
“记得叫夫人起来。”卫衣临走前吩咐了一声, 小平子敛了敛袖子, 低头应是, 打心里觉得督主对夫人真是上了心。
往前督主哪会管这些,不缺吃不缺穿活着就行了,如今这贴心无二人,着实令小平子目瞪口呆。
繁缕倒也没有用人叫,毕竟她还记得自己是个医女, 起来的时候, 卫衣已经起床离去, 屋子里静静的。
她自己也稍觉尴尬, 督主不在正好省得了,坐在床边怔了一会,脑袋里一片空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夜晚的悲伤随着晨曦的普照,也渐渐散了去, 只余淡淡怅然。
小平子在外面听了听,里面的人似乎已经起来了,便扬声道:“夫人,小的给夫人送水来了。”
“啊,进来吧。”繁缕道。
小平子端了温水进来,她已经穿戴好衣裳,洗干净了脸,照了照铜镜只是眼皮下有些红肿,其余的倒也看不出来什么,慢慢梳理着一头长发,铜镜里看着温婉乖顺的样子。
指尖拈了粉轻施薄黛,宫里下来的脂粉总不算太差的,轻轻匀了两回,眼下痕迹便遮得差不多了,看上去气色也好了许多。
“唉,怎么会这样。”繁缕越想越懊恼起来,在督主面前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她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伤心了。
女医馆这厢,栀子得知桔梗死讯,倒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恹恹的几天神思恍惚,紫苏也跟着落了泪,到底是相识三年的小姑娘。
繁缕去看她们,栀子拉着她说:“怪不得,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繁缕问她。
“半个月前,她曾经来看过我,我叫她注意身体,她却说,说自己不会吃这样的苦头。”
栀子痛苦的呜咽着,后悔不已:“我当时听她这样说,只以为她是有心显摆,却没想到,她指的不会吃这样的苦头,是这个意思。”
所谓一死百了,自然什么苦头吃不到了,心下一片苍凉凄悲,繁缕突然有点莫名的恨,恨这皇宫无情,恨这老天不公。
想来想去,又具体不知该恨什么人,主子哪里是她们能恨的人,就是桔梗自己也说是自寻死路,最后自杀身亡,连怨怼的人都找不到。
她除了被关在翠羽宫时的畏惧,从未产生过这样剧烈的感情,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又隐隐夹杂着悲愤。
“我真后悔,繁缕,我后悔极了,为何没有多同她说两句,兴许她就不用走上这样的绝路了。”
繁缕已然无泪,咬着牙沉下心来,宛如浸入冰冷的雪水中,目光漠然,轻轻的抚上栀子的肩,几乎以一种局外人的口吻去劝她,说:
“桔梗既然没说,自然也是下定了决心的,你说与不说那几句话,又有何用,她早已经决定了。”决意去死,决意与这世间轰轰烈烈的诀别。
繁缕起初并不理解桔梗,路有那么多条,为何要去走这死路,自以为聪明的在桐妃与庄嫔之间游走,最终丢了性命。
这一刻蓦然清明,桔梗没有那么短浅。
她也恨这命运不公,也不曾甘心妥协,桔梗其实是个如此性烈的女子,沉默并不代表着怯懦,腼腆不代表单纯,可她们就是如此的渺小,不值一提。
桔梗曾经的房间早已住了新人,一切一切,那般干净,就如同没有过桔梗这个人一样。
宫里就是这样,想要一个人消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桔梗是有罪之人,连全尸都留不得,只是一领席子过了尸身扔到乱坟岗去,往前留下的东西更是一并都没有了。
繁缕回去翻了翻自己放行李的箱笼,半个身子埋了进去,直接将整个箱子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直起腰来,面对乱七八糟的衣箱,颤颤的呼出了一口气,异常失落的坐回了红木椅子上,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什么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她在找关于桔梗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连一个手帕都没有。
桔梗这一辈子,就这样轻易的过去了,她什么都没留下。
“这样,也好。”什么都别留在这里,干干净净的离开,不再和这皇宫有任何联系。
她捏着手里的玉佩,桔梗告诉她,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桐妃,以至于繁缕如今有些无法直视翠羽宫了。
看起来那样温婉可亲的桐妃,也这后宫争斗中的个中高手,那温柔如水之下,谁晓得藏着的是什么。
她尚且没有桔梗看得清楚,却有些庆幸当初清平来拉拢自己时,没有过动摇。
否则,是不是她如今,也是和桔梗一样的下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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