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一脸天真纯良的小模样。
真的摸不清状况的大抵只有澹台桀,大抵是身上那些探究的目光真的过于炽烈,终是忍不住问谢长欢。
“谢姑娘,那些女子一直盯着我,嘀嘀咕咕在笑着说什么,莫不是我这装扮露了身份?”
谢长欢露出符合年纪的天真笑容解释道:“没有,姑娘们赞将军你长得英俊呢。将军你娶妻没有?没有的话,可以带一个中意的大昭漂亮姑娘回去。”
澹台桀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想起什么又摇摇头,有几分怅然若失道:“我并不想娶妻。”
看着面前被姑娘们祈愿姻缘的红线缠满了枝梢的大树,李旻恍然大悟:“原来红树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你以为真的是红叶子的树不成,再往前走便可以看见金桥了,我们走吧,这儿人可真多。”
人群拥挤,谢长欢状似无意的拉了李旻一把,过后她始终也没有松手。李旻被谢长欢牵着好一会儿,也全由着她去了。
所谓的红树不是长红叶子的树,所谓的金桥自然也不是黄金打造的桥。是一座长长的铁索桥,上头挂了大大小小样式各不相同的锁。
“上头的锁,分两种,女子求姻缘就往上挂祈愿锁,男女之间定情就往这上边挂上定情锁。”谢长欢道。
“锁上有字。”李旻拿起一个锁看了起来。
李旻看那锁上的情诗,谢长欢也凑过去贴着他旁边探头去看,锁上两行小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谢长欢看不得人拿这首诗定情,忍不住嫌弃道:“定情这诗未免不吉利些了吧。”
“你快撒手。”谢长欢拍落了李旻手中的锁。
这诗谢侯学堂讲的时候也是直摇头,李旻同样是谢侯爷教出来的学生,一瞬间明白谢长欢的意思。
“生死未知,何谈偕老。阔洵难逾,无以成信。这诗确实不该拿来定情。”李旻轻声说道。
这两句出自《击鼓》,坊间许多女子也跟着念这最出名的中间两句,大多也不知全诗讲什么,就当做是与爱郎情定终生的海誓山盟。
实则这根本什么正经的情诗,是首正经的行役诗,征夫行军休息,饥寒之际,想起与妻子盟约,却自知生死未卜,想想这誓言大抵是遵守不了了。
大多人只知道念着前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甜蜜爱语。却甚少人知道最后两句,凄清无望,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诺言还是无法跨越生死。
澹台桀不大明白这两小的嘀咕什么,最后还是李旻把《击鼓》当做了一个故事慢慢讲与他听。
“我以后若是娶妻,必然不与她定这种盟约,不让她无望枯等我,若是我战死,就该还她自由,让她找个好人嫁了。”澹台将军行旅之人,对这个故事感慨更深。
“帝京城的姑娘出嫁前,大多都跟情郎在此处挂锁定情,难怪这桥上的锁这样多,成了一座金桥。”李旻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锁道。
“确实是有这样的习俗。”说到这上头,谢长欢忍不住玩笑道:“李旻,若是我有一日要嫁人了,凭着我们这几年的同窗情谊,你也别送别的贺礼了,送我把真金打的锁就好,我当时挂最显眼处。”
“谢姑娘想得十分长远呀。”澹台桀只觉面前这小姑娘十分伶俐能言,被这话逗得笑开了。
谢长欢嘻嘻哈哈的,澹台桀也开怀大笑,李旻此时的笑只冻在面上,心底不大笑起来。
他但凡想到自己送了金锁,谢长欢拿着与别的男子手把手的锁在金桥上头定情,四肢百骸莫名的不舒爽。
李旻越想越不舒服,连面上的笑意都挂不住了,开口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送。”
“不送就不送,世子殿下真是小气。”谢长欢撇撇嘴,对于李旻突然的拒绝感到不快。“偌大的公主府还缺你送的一个锁不成?”
澹台桀看着面前突然闹起脾气的这两个小孩儿,他说到底莽汉一个,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这两个怎么吵嘴了。自家世子脾气一向是极为温和,这谢家小姑娘跟世子也要好,怎么就莫名其妙生起气来,实在弄不懂。
小孩子吵架开始得莫名其妙,不知不觉便结束了。谢长欢最先耐不性子又跟李旻说起话来,李旻也不再提之前的不快。
重新回到世子府,谢长欢临回公主府之前,拉住了李旻单独与他道:“明日你回去车马繁杂,人也多,礼部那边也会安排仪仗相送,我不好挤进去送你。”
听闻谢长欢不去,若是平日那个善解人意,温厚纯良的李旻必然会体谅的说一句无碍,有心了。此时李旻不知道是不是被金桥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半晌才对谢长欢吐出个“好”字。
“你小气,姑娘我可是大方得很,你不肯送我金锁,我却要送你个长命锁。”谢长欢从兜里摸出来一条小小的长命锁来。
李旻手心忽然被塞了个小锁,显然是谢长欢小时候的物件,在大昭长命锁这饰物,大人小孩都能带,寓意好,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知道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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