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二弟一家吃个教训,看来伯祯还是得罪了这位靖安侯世子爷啊。
若是如此,那阮伯棠还真就得弃二弟而抱三弟,要知道自己依旧观政户部,而阮伯麟已稳在户部主事的位置上了。阮伯麟才多大,三十有九,不惑未至,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有江岘在,还怕混不上个侍郎坐坐,怕这日子也不晚了。
户部山东清吏司贪墨一事眼下查得是如火如荼,首辅极是重视,特地派心腹去了张秋。清吏司的刘文正既是户部尚书孙原吉的亲外甥,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这案子多少和尚书孙原吉有所牵连,若是定下了,怕他没个跑。尚书的位置一腾出来,侍郎上调,还愁没空缺吗。
若果真有那一日,怕碍着祖家的面子他也不好不提拔自己。何况不用等到那日,挂这个清晓大伯的身份,也不愁江岘不会管他。
不过阮伯麟这不求人的性子,为自己都不开口,更何况是兄长,故而他得来,让江岘意识到他的存在。
阮伯棠含笑,四下扫了扫,皱眉疑惑道:“怎不见清让?”
“清让去张秋了,月内怕是回不来。”
“啊……”阮伯棠笑着应声,可忽而又想起什么,惊道:“去张秋?可是为了去查清吏司贪墨案?”
阮伯麟点头。
阮伯棠更惊了,听闻首辅派出了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去的,怎会是清让?如此含义不是明摆着,此任务只要不出岔子,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佥都御史了。
怎么好事都让这一家子赶上了。阮伯棠看着自己连续两次秋闱失利的儿子,心里竟有点酸。酸归酸,然机会不能错过。
“既然遣清让去了,那便说明有了眉目。看来此案证据确凿,刘文正是躲不了了,只是不知此事与孙尚书……”
余音未尽,他看了眼三弟,阮伯麟摇头。“朝廷是非,非我等能论的。”
阮伯棠捻须朗笑。“这又如何,你是户部主事,我观政户部,都是户部有何不能论的。”说着看向江岘问道:“世子觉得呢?”
江岘看了他一眼,颌首淡笑,托着小婢方端来的茶送到言氏面前,恭谨道:“岳母,喝茶。”
言氏有点怔,看着江岘一脸的茫然。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好就此发作,于是接了过来,抿了一口错开了目光,至始至终没言语一声。
见她接了,江岘唇角勾起,佻然地看了眼清晓,二人对视,笑容惬意。可言氏怎就越看他们越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呢,心里莫名地别扭。
阮伯棠更糊涂。这不应不答自己的话,反倒给岳母去端茶,这闹得是哪出。
“张秋河道贪墨涉案人颇多,一时半刻是结不了案的。刘郎中掌核钱粮奏销,盐科及官兵之养廉,至于兴修河道之事,不要说户部,工部也难逃其咎,还有漕运总督。如今又遇洪水,天灾人祸,恐怕连巡按大人也要究其责,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此等事果真非我辈能论之。”
此言一出,阮伯棠愣住了。不是因为他没想到这事,身在官场,个中责任他算得清楚,只是江岘这一提醒,他猛然想起,户,与首辅乃是同窗,二人相互扶持,首辅不可能让他出任何事。倒是工部尚书,原和被罢黜的山东巡抚关系陈岱年关系密切。还有漕运总督和山东巡抚向来有职权冲突,而总督又是都察院御史,与陆崇谦不和,投向淳王。
阮伯棠突然意识到:这哪里是一桩河道贪墨案,分明是朝廷中的党政倾轧。
他确实是不敢再言语什么了,于是讪讪一笑,端起了茶杯,掩饰尴尬。
朝堂上的波云诡谲,清晓自然不甚清楚,这几句话她听出严重性,却没听出异样。但瞧着大伯骤变的神情也猜得出其中必有玄机,于是越发觉得江岘在这个环境中的不易。
江岘看了眼身边的小妻子,见她神情黯淡地看着自己的大伯,轻轻抚了抚她的背,也瞥了眼阮伯棠。
她的心思,他不懂。不过阮伯棠的心思,江岘可是清楚。他神情淡然地看着阮伯棠,含笑道:“大伯关心朝廷,倒也是尽职。”
这一声“大伯”叫得阮伯棠心下一颤,咕嘟一声把热茶吞了下去,烫得他抿唇不敢开口,忍下了。不过心也活了。世子主动热络,他还真是求之不得。
“世子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江岘一声,又把阮伯棠的心捏了一把,都快停跳了。“……户部本就是个是非衙门口,进去了,稍微不慎沾了不该沾的,那便是如同冬日的雪球越滚越大,想停而不能止。这种事发生得太多,前阵子镇抚司把江宁织造局的提督织造主管抓了回来,这事和江南清吏司的吴郎中脱不了干系,下一个要查的,便是苏州织造。听闻大伯和吴郎中可是同窗,曾有往来,引荐你入户部观政的也是他吧。据说前儿个你还给他送了两只白玉净瓶……”
江岘话未完,阮伯棠一个激灵,手里的茶碗盖随着抖了一抖,清脆之音将他心里的恐惧暴露无遗。
此等隐秘之事,江岘竟然会知道……他差点都快忘了,他不止是靖安侯府的世子爷,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更是首辅的耳目……
连他一个没有任职的观政进士都在他们的恢恢网中,这事何等的可怕。
可没做亏心事,他用得着怕吗?
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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