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桃去访友,郑鸢也不多问,自进去了。
不多时,周卫跑来回话,道是知府正在府中。
「走。」
郑鸢站起身来,对那周卫道,「去把百户大人的拜帖拿来,再找两个人将刘
三爷送来的食盒也带上。」
苏州知府衙门位于道前街,从郑鸢家中过去不远,不过他依然先到百户所把
马牵了,除了周卫,再唤来二名校尉,六名力士,锦衣挎刀,甚是威风,却又有
四个脚力担了黑漆嵌骨食盒,便自去了。
苏州知府陈洪谧时年四十有余,浓眉大眼,五髯长须,本是一幅好相貌,只
可惜颧骨开阔,凭空多出几分劣相。
此刻,他正于内衙花厅之中,手捧书卷看得仔细,却是唐顺之的《荆川先生
文集》。
他因赋欠之事已被夺官,只是朝中惜其才情,大抵仍以警告为主,故既未责
其返乡,也未新派官员,言明继续催赋,衙中依旧由他代为问事,只这官衙,他
却是不能坐了,便回了后衙,衙门之事仍一应交回后衙,由其审夺。
陈洪谧也是难得有此清闲,倒也有得几分享受,书正读的精彩拍桉之间,就
有小厮手持大红拜帖匆匆过来。
「老爷,有苏州锦衣卫总旗郑鸢持百户所拜帖求见。」
「嗯。」
陈洪谧一愣,也不接拜帖,冷哼一声,「何时这些厂卫鹰犬也这般文绉绉的
了。」
「那老爷,是见还是不见呢?」
这小厮显是跟了陈知府多年,一切倒也有些章法。
「见,怎么不见。不过,让他走角门。」
陈洪谧冷道。
小厮应了一声,便自退去。
此刻,郑鸢正一身青绿锦绣服,腰挎长刀立于衙前,这是他这一世次正
儿八经的穿锦衣卫官服,也方才知道,他对锦衣卫威风凛凛的印象,俱是被后世
的影视剧给骗了,哪有什么飞鱼服、哪来的什么绣春刀,那都是锦衣卫衙署堂上
长官在重大场合才能穿的,就他一个总旗,能有锦绣服就不错了,而且衣角还打
了几个补丁,而周卫和那两个校尉,也只是黑毡帽、青罩甲而已,另几个力士更
是连刀都没有,只在腰间别了把匕首,甚是寒酸。
再看这苏州知府衙门,郑鸢不由的摇摇头,那更是寒酸啊。
都知道有明一代,官不修衙,可也没想到一个知府官衙能破败到如此地步,
大门底座已腐成了几根木桩,歪斜的「挂」
在门柱上,让人怀疑多用点力,整个门扇都能卸下来,门头之上,几簇杂草
随风飘摇,要不是门前还有两个衣履阑珊的皂吏战战兢兢的站着,他都怀疑这是
个被废弃的院子了。
说那几个皂吏有几分战战兢兢倒也不假,莫看郑鸢一行穿得也不咋地,但相
较他们也算是鲜衣怒马了,尤其又知自家老爷已被夺官,锦衣卫此刻前来,怕是
朝廷该要问罪了,如何不惊。
且说后衙那小厮尚未离开,倒有个二十余岁文士急匆匆行来了。
「学生见过恩师大人。」
那文士面上虽是焦急,却是礼数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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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尔礼来了。」
陈洪谧点头微笑道,面前这文士正是吴中明士归庄归尔礼,说到这归尔礼,
也是一奇人,其父乃昆山三才子之一归昌世,书法晋唐,善草书,兼工印篆,擅
画兰竹。
尔礼受其影响,也工诗文散曲,擅画竹石,尤精于书法,狂草功力更深,时
人以为绝伦,归尔礼与顾绛(即:顾炎武)是为好友,并同加入惊隐诗社,奈何
科试不运,便于父亲指引下,在陈洪谧府中做个幕僚。
「恩师,听闻锦衣卫已到府前,莫是朝中奸人要忍不得动手了吗?」
归尔礼急道。
陈洪谧沉吟几许,只将手中书卷放下,正要回答,又见有人急匆匆向花厅小
步跑来。
「爹爹!」
跑进花厅的乃一二八佳人,如若郑鸢那日不是太过沉溺自我,在这厅中定能
识得这正是他回到苏州之日,坐于得月楼上的两个「小相公」
中年少的那位。
「问玉,与你说过多少回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矜持,你这慌慌张张的成
何体统。」
陈洪谧斥道。
「是,爹爹。」
陈问玉赶紧向自己父亲和归尔礼见礼,「见过爹爹,见过兄长。」
归尔礼也赶紧回礼道:「见过小妹。」
「你这般模样。」
陈洪谧摇头道,「万幸尔礼不是外人,否则不叫人笑了去。早知如此,当初
也不该让你是学劳什子武。」
「恩师,小妹昔年身体羸弱,学得这强身健体也是好的,何况正是这鲜花年
纪,好动些也无不妨。」
「你也莫要替她说话,让人愈发的不可收拾了。」
陈洪谧瞪他一眼道,不过显也是心痛这女儿的紧,借着归尔礼的话自不再责
怪陈问玉了。
「爹爹,听闻锦衣卫来了,可是要拿爹爹?!」
见父亲舍不得责备她,陈问玉又故态重现了,「这些鹰犬!待女儿取剑去砍
了他!」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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