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实际作用怎样,康轴决定还是先吼完一嗓子给自己壮下胆再说。他把无尘挡在身后,自己挺身拦在路前,确保自己能护住无尘的退路。尽管心里已经在打鼓了,还是装作镇定地对无尘交代到:“等下若打将起来,你便只管往前跑。刀枪无眼,我须顾不得你。”无尘紧了紧怀中藏着的解腕尖刀——就是岑况那把,康轴拿来给她防身了,点点头表示答应。她还认为康轴是绝世高手,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担心。
这时道路两旁的草丛窸窸窣窣地响着,走出两个人来。一个五短身材,圆脸盘,手上提把朴刀,一个是瘦高个,长着双八字眉,手里拎把衮刀。两个人都作短打扮,年纪瞧着都不大,但嘴上胡茬子拉扎,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好像对刚才的失手颇为在意。
两个人甫一现身就勾起了康轴强烈的吐槽欲:这搭配既视感也太强了吧!
还没完呢,只见高瘦的那个好像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此、此路是、是我开,此、此树是、是我栽。若、若……”还没说完就被伙伴打断到:“捡要紧的说!”瘦高个好像有点口吃,被打断后吐字更显艰难:“莫、莫、莫闹,这、这、这正、正要、要、讲…讲呢!”矮个子不耐烦地夺过话头,一连珠地把话蹦出来:“兀那汉子,休要罗嗦!我们兄弟二人做的便是剪径的勾当,只谋财不害命。你身上银子与我们些,自放你们赶路。若不答应时………”好像为了加强自己的威慑力,矮子提了提手里的朴刀:“动起手来,须不好看!”而瘦高个也在旁边帮腔道:“须、须不好看!”
康轴捂脸:得,来俩说相声的。
这两个奇葩看着真的很难让人跟穷凶极恶的强盗联系起来,而且开口就是“身上银子与我们些”而不是“统统交出来”,也没有害人性命的打算,言明交钱就放行,倒像真的只是收过路费的。不过康轴也不敢托大,手持兵器往前两步待再探探二人虚实。
“站住,你却要作甚!”
“要、要、要作甚!”
见康轴过来两人反而紧张地后退了半步,想想觉得不对:我们才是劫道的啊!复又挺起兵器跨前两步大声喝止,不过喊出来的话却明显底气不足。这时对方已经走近到自己跟前三四步(宋时‘一步’指左右脚各迈出去一步,是现代的两倍,下同)的距离,天色还没黑透,借着微若的光线两人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心里齐叫道:却是苦也!
其实听到那一声暴喝时,两人已觉不妙,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光凭一嗓子就吓得打退堂鼓吧?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待见到康轴形貌伟硕,打扮不俗,且身带器械时,两人都是暗暗叫苦,不知如何收场。
康轴看到两人的反应却是感到有点好笑:“你这厮好生奇怪!既问我要银子,我不近前来,如何取银子与你?”如果不是康轴声音已是足尺加二的洪亮,两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胖大汉子要给我们银子?瘦高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伙伴:“他、他说、要、要给我们、银…银子!”矮子示意伙伴稳住,狐疑地看着康轴:“你真个要与我俩银子?不是消遣我俩?”
“我好好的赶路,哪来的功夫消遣你俩?须不是我来寻的你们!你这厮却恁地罗嗦,这银子是要与不要?若不要时,我自赶路去也。”
“自然是要!你取六贯五吊来,放你赶路!”
“取、取六贯五吊!”
康轴彻底被两个活宝逗乐了,这“买路财”价格公道不说,竟还有整有零!也不知道是按哪家物价局给定的标准。看来两人并不是积年的惯匪,恐怕是真的遇上了难处才铤而走险的普通百姓,这六贯五吊当是他们急用的救命钱——这数目对当下的底层民众来说确实不少了。
康轴见没有自己想象中刀光剑影的险恶,又实在被这两个“笨贼”的业务能力感动得不行,也不以为甚,马上爽快的掏钱。现在他也算小有资本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纹银,手里掂了掂,约莫有五两,这差不多值个十贯了。道声:“接着!”便抛给了矮子。
矮子把银子接了过来。一看,眼睛都大了:原来这年头买卖这么好做啊。当下又有些尴尬:“那、那汉子,这却多了些。我须没有钱找还与你。”
听到矮子说要找零,康轴再也憋不住了,捧着肚子弯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尼玛,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吧!出来劫道的还想着找零,“业界之耻”啊!哎呦,尼玛笑死我了……
两人被康轴突如其来的笑场给吓了一跳:这汉子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想想方才他主动给钱的举动。嗯,看来是了。赶紧又后退了两步,毕竟疯子的行为不可预估。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康轴好不容易把笑止住,也不绷着了,径直盘腿席地坐下。把哨棒铁尺随手放到了一边,开口道:
“你们俩个呆鸟却是哪里来的后生?不好好在家中营生,孝顺爹娘,倒跑这里来干这不当人子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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