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黑了,如果是平常时候,她就会说不用了,天色已晚,她该回去了。
可是今天……她还是有点饿。
这时候回去,厨娘再下厨又要忙活好大一天,而且公主府的厨子还没有哪个会琼阳的菜式。
这么一合计,她道:“不如咱们,一边赏月一边用饭,想必也是乐事一件。”
乐事不乐事贺清时不知道,但总归是她提出来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好呢?
两人临出门的时候,萧媺又停下脚步,道:“还有一事,劳烦贺大人遣两个下人去庭翠轩将我那四个丫鬟唤过来罢。”
“可。”贺清时应下来,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办。
两人走到后院,浅浅的青草已经从地下探出来,糊着红绉纱的灯笼挂在廊下檐角,院子周边立着高矮不一的铜雀灯,将这一方狭小的天地照得通明。
从后院走过去,贺清时将萧媺带上折月楼,楼上陈设清雅,原是该挂着珠帘的地方以一席竹帘代替,烛台雀灯错落在墙边,贺清时便是命人将饭菜设在折月楼上,一张红木桌上摆了六荤六素三汤,两个着秋香色袄裙的婢女远远站在两边。
贺清时走到桌边,招呼萧媺坐下。
萧媺也没客气,坐下来,尝了一筷子芙蓉蛋羹,便放下心来。
确实是琼阳菜无疑。
她当初就是因为这道芙蓉蛋羹喜欢上琼阳的。
然而很快她又皱了皱眉,问道:“既有月色,怎么能没有酒呢?贺大人府上可有蓬山月?”
贺清时劝道:“饮酒伤身,公主保重身体为是。”
“无妨!”
贺清时看她态度坚决,只好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婢女,道:“去将前些日子邵大人送过来的酒拿过来。”
他没说是什么酒,萧媺也就以为他让人拿的是蓬山月。
但是等饮入口中她才发现竟是谢娘春。
谢娘春比之蓬山月酒劲小了许多,不过胜在清冽,也算难得的好酒。想到这里,她也就没再将贺清时换酒糊弄她的事放在心上,专心致志吃起菜来,偶尔敬贺清时一杯。
酒过三巡,萧媺便已经有些饱了。她放下手里的玉箸,双手放在桌上交叠着托起下巴,直直看着贺清时。
她觉得贺清时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她今天其实也不该和他置气现在回想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气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是会想这么多的人。
难为贺清时还一路跟着她走到了白马津给她赔罪。
撇开这些事,再看贺清时,萧媺便觉得这人真是生得赏心悦目起来。
春虫蛰伏在草地里鸣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头顶是春月孤悬。
萧媺正想起身向贺清时辞行,却陡然听见“砰”的一声响贺清时大抵是喝醉了,整个人不省人事地倒在桌上。
她叹了口气,开口叫两个婢女过来将他扶起来,谁知两人慌慌张张地在她面前跪下,口中直嚷道:“奴婢不敢!大人平素从来不让奴婢等人近身,奴婢……还请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叫人过来。”
萧媺还没说话,两人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她无可奈何地坐下来,拍了拍贺清时的脸,小声道:“贺大人?贺清时?你醒醒?”
贺清时闷闷“嗯”了一声,接着就没了声音。
她起身去看他脚边的酒坛,发现已经空了,不由得抱怨一声:“酒量浅还要喝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毛病?”
贺清时当然没办法回答她。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两个丫鬟才带着平日里伺候在贺清时身边的小厮走过来,谁知那小厮刚刚将贺清时扶起来,便苦着一张脸,对两个丫鬟道:“我……大人有些沉,我搀不动……”
眼看着两人打算再去找人过来,萧媺上前道:“我来吧。”
将人一路扶进厢房后,萧媺终于松了口气,也没有多此一举交代小厮好好照顾贺清时,而是请他待明日贺清时醒了以后代她谢过他的款待,这才带着四个丫鬟回了公主府。
*
贺清时推开门,便看见萧媺倚在床头,身上的衣衫轻薄,腰间用一条绯色绣浅杏缠枝海棠的腰带束起,更衬得细腰盈盈不堪一握。她头上只斜斜插了两支青玉簪,两腮染上些微薄红。
她一看见他,脸上便晕开笑意,冲着他懒懒招手,慵声道:“怎么?不是来与本宫说作本宫入幕之宾的私事吗?这么远,怎么说?”
他便朝她走近,一步一步,可他仍然不能近她一分。
如同水中月,雾里花。
但她远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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