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比柳旭冷静得多,语气也委婉得多,但态度是一样的——不要去。
受温广鸣态度的感染,柳旭也柔软下来,“婉婉,书上说,‘父母在不远游’,现在,我们不要求你这个,你爱游到哪儿游到哪儿,但至少你得活着。”说着说着柳女士眼泪就流下来,她拽着一块淡蓝色的克里斯蒂毛巾擦眼泪。
温婉彻底没了脾气。
薛先生转回来,看见温婉的车还没走,而且旁边又多了一辆破破烂烂的沃尔沃。
沉吟了一下,薛先生到底走了进来,然后就看见这一家三口的对峙。
薛先生就像打开封印的钥匙,里面的三个人瞬时回复到正常状态,柳旭又理智优雅起来,温广鸣和薛先生客气地寒暄,温婉站在她爹旁边,微笑着表示天太晚了,该回去了。
在温婉“一脑袋小和尚碰头”的时候,更坏的事情发生了。北方有好几个城市在两三天内相继爆出疑似病例,其中之一就是平城。而这时,那种流行病甚至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名字,只被含糊地称为“危重类流感疾病”,简称“危流”。
整个平城掀起抢购消毒·药水、口罩、白醋以及荇黄草、金银花等中草药的风潮。
车载电台里女主播在新闻后惯常地耍口才说段子,“我今天去超市,看到两个大妈为了最后一瓶八四,打了起来。我灵机一动,‘嘿,别打了,那边架子上有di lu。’大妈们果然分开了,其中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架子,我展开凌波微步赶紧闪人——因为那边放的是‘的卢’卫生巾。”电台里传来罐头笑声。①
温婉品味不高,平时经常会被这些抖机灵的段子逗笑,这会儿却烦躁地换了个波段,一个深沉的男声,正在念“危流”出现的省份和疑似感染人数。
温婉知道,在未来几天,这个数字还会快速增加,因为很显然这种病在潜伏期就具有传染性。
外面汽车喇叭声嘀嘀个不停,还不到早高峰的时间,路上已经堵得厉害。
正想着呢,前面突然强行变道的一辆车跟旁边一辆发生了刮擦,直行的车主张嘴就骂,“你着什么急?得‘危流’了就坐救护车!”
变道车的车主蹿出来,“你说谁呢?你才得危流!你全家都得危流!”
后面有摇开玻璃探出头看热闹的,有坐在车里乱摁喇叭的,一个大嗓门喊:“后面都堵着呢!知道不?”
此时皱着眉的温婉不知道,有一天她会多么地怀念这种喧嚣的烟火气。
刚到学院,温婉就接到王平院士的电话,她的申请通过了。上面还给她拨了一批荇黄草,今日就会起运。
随她前往的,还有平城这边的三位医学专家——显然,这是去考察取经的,现在平城虽然只有一例,但医生们要做好后面还要倒下一群的准备。
临行前,温婉不敢再跟父母打招呼,只好拜托姐姐,然后就是又见了见商逸。
从某些角度看,温婉是个不错的女朋友,比如,她一旦同意开始一段感情,就会尽量把自己往“理想女友应该是这样”模式上靠,尽量温柔,尽量善解人意,尽量通情达理。
可惜,这“理想女友模式”是她自己架构的,而且架构得不大用心,有流于表面之嫌——比如,她根本就没想到让商逸参与她的什么重大决定,去朔海这件事,她与商逸说,是“通知”,而不是“商议”。
商逸刚开始不是不生气的,但他——心大,也知道现在两人感情还浅,他愿意等她主动把自己放进心里,让自己分享她的人生。
两个人约会能干吗?吃饭呗。也没出去吃饭,就在温婉家,商逸掌勺,温婉打下手。
也不是什么麻烦饭,茄丁肉丁打卤,再加一盘黄瓜丝,在外面买的切面回来自己煮。
商逸一边做一边跟温婉吹牛,“就我这双丁打卤面,在留学生中是一绝。有个德国室友,叫托马斯,为了吃我这一碗面条,连着承包了我一个季度的值日。”
温婉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商逸斜睨她一眼,不接话。
温婉立刻改口,“商逸老仙,法驾彼岸,神通广大,厨艺无边!②”
商逸绷不住笑了,抬手摁她的脑门儿,“贫,看你贫!你才是丁春秋呢!”
面上桌了,温婉与商逸对坐着开吃。
说实话,商逸水平确实不错,为了哄他高兴,温婉把这“不错”就给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
“朕知道了,小马屁精。”商逸一眼看穿她的目的。
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温婉突然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成真。
“笑什么?傻乎乎的。”
“我做过一个梦……”温婉不嫌害臊地把自己那个两人结了婚还有个女儿的梦告诉他。
商逸放下筷子,乔模乔样地皱着眉,“生女儿这个事,是个大课题啊。温婉同志,我们今天研究研究?”
商逸到底是没“研究”成。
温婉送他出来,商逸搂着温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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