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隐形眼镜,他也看不清封皮。
“但你刚才也没睡啊。”他揉了揉眼睛,差不多能看清梁逍的脸。
梁逍却忽然显得坦荡,“是没有睡,我有药物依赖,”他往床沿一坐,“药扣在海关了,这几天也没空去开。”
叶季安愣了愣,的确,每天都是十点以后才回酒店,还要抓紧准备第二天的工作,到底忙到什么程度他最清楚,而这附近一到晚上街上连人都没有,也不知哪有医院,“是安眠药?”他问。
“强效的,”梁逍直接一倒,仰躺下去,“我一直吃那种。”
“一直是多久?”意识到自己打探得太多时,这话已经问了出去。
梁逍却对隐私被问及全不在意,他甚至笑了,目光从吊灯挪开,他垂睫瞧着叶季安,也不知下眼睑上是熬夜的青黑,还是眼睫的阴影,“从二十一岁开始?或者二十二岁。”
“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吗?”
“啊?能有什么,”梁逍抻直手臂,去抓那灯光,“准备读研究生,家里催我回国,哦,还有恋爱失败,和初恋男友分手。其实我只是发现吃完药再睡觉能让我感觉很开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了。”
叶季安消化了好一会儿。虽然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十分在意某些细节,不,应该说是好奇才合适,但他觉得此刻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那些问题是每个留学生都有可能遇上的,而放下私事暂且不说,就说那安眠药,他自己也不是没碰过,谁都有压力大的时候,但他从不敢多吃,一是怕自己顺便自杀了,二就是怕形成依赖。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看见梁逍这副自暴自弃的随便模样,“那就是戒不掉了?”他顺势也在床沿坐下,双臂撑在身后,回头看去。
“为什么要戒?”梁逍侧身,支起下巴,一小截腰从t恤下摆露出来,他倒还挺惬意,“也的确戒不掉,前辈也看到了,这几天我就是怎样都睡不着,闭上眼,闭很久,以为自己睡着了,又会立刻清醒,还不如做些别的。”
“我就是这种人,可能还有很多其他前辈想不到的坏习惯。”把自己说得很烂似乎能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但我听说吃太多安眠药就会越变越傻,反应也会变慢。”叶季安恐吓道,表情很严肃。
“我没有变傻。”梁逍纠正,表情也很严肃。
“这可不一定,你现在确实脑子好使,成天笑眯眯地就能蒙我,但谁知道以后呢?”叶季安盘起条腿,满面愁容,“你算算,离六十岁还有多少年,到时候你这脑子被安眠药摧残得罢工,你八成就得阿尔茨海默症了,还没到法定退休年龄呢,就看你一人每天在街上拉着人家问,我家在哪里啊警察同志……”
这招胡扯显然十分奏效,梁逍立刻坐直身子,盯人的时候,由于眼圈乌黑,他显得很凶,“这没有任何依据。而且前辈到时候比我还老!”
“哦,那你要一快七十的老头去照顾你啊,”叶季安眯起眼睛,乐呵呵的,“也行,咱可以互帮互助,再看看谁牙先掉光。”
梁逍被逗得直瞪眼,“前辈,我明天上午需要请假,您批准吧。”声音冷冰冰的。
“去开药?”
“为了不影响后半段工作。”这理由还真够正当。
“这样吧,咱们约定一下,”叶季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面对这个因失眠而别扭暴躁的倒霉小伙,他已然心生一计,“你按我的方法做,要是睡着了,以后就答应我不再乱吃药,要是没睡着,明天起我给你放三天假,莫斯科所有医院你随便跑,你的活儿,我都帮你干了。”
梁逍并没有被他的哈欠传染,仍旧目光炯炯,虽然也不肯瞧叶季安,目光一碰上那些文身就立刻弹开,“什么方法。”他盯着茶色窗帘。
“你在家里习惯怎么睡?”叶季安反问,“比如喜不喜欢听什么白噪音,或者有没有什么陪睡玩偶之类的。”
“……马克思会在床头柜上,看我睡觉。就是一个活着的东西。”
那只青蓝色大蜥蜴的哲学大眼立刻浮现脑海,叶季安捏了捏鼻梁,“那你就凑合一下,今晚我代个班,我看你睡觉。”
梁逍直接跳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冲到叶季安面前,居高临下,他俨然是要拉人送客,“前辈觉得自己和蓝鬣蜥一样吗?”
“我也是活物,我能比马克思还安静。”
“明天还要工作。”
“你不睡觉也没见耽误干活啊。”
“……不行,”梁逍坚决道,“您盯着我只会更清醒。您还是让我请假吧,半天就够。”
“那退一步,我就在你旁边躺着,不看着你了,”叶季安坚决赖着不走,“百分百,你绝对能睡着。”
梁逍一脸匪夷所思。
“还记得上回在车上吗?出发没两分钟你就睡了,一个多小时呢,到公司才醒,那回没有吃药吧,”叶季安放软声音,诚恳地分析,“我觉得可能我有那种让你觉得放松安心的技能,咱们总要试试看。”
梁逍的表情很古怪,至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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