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晌午才醒过来,吃过午膳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她堆放礼物的库房,拆礼物看。
她打开安姐姐的礼物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贵重的红宝石手钏,她试着戴在腕上,大小合适,越发衬得肌肤雪白。
花狐狸送的是一套漂亮的绯红色衣裙,她如今过了丧期,正好可以穿。
王妃姐姐送的是则是一只绘仕女图垂大红色长流苏的走马灯,她很喜欢,她晚上一个人睡时总有些怕黑,把这个灯点亮挂在窗台上正好。
她把所有礼物都拆开了,开心的不得了,却注意到角落还有一只长形的锦盒。她走过去,将锦盒打开,里面铺着明黄色丝绸,上面摆着一个卷起的画轴。
明黄色,是帝王才能用的颜色。
她面色冷凝了几分,将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来,上面画的是一片不见边际的大漠,大漠深处,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以妖异的姿态盛开,蔓延至天际。
像是铺陈开来的鲜血。
画中的天空蓝的透彻,大漠干裂,即便只是观看,也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与风沙。
沈妙言有些发怔。
她凝视许久,视线移到落款处,瞳眸不禁眯了起来。
落款是她娘亲的名字,还盖着她娘亲的印戳。
你曾说,你娘亲最擅长画菊花,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画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
是,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传说中的引魂之花,冥界唯一的花,象征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
她攥紧那幅画,娘亲温婉亲切、品性高洁,怎么会画这种不祥的花?
一定是楚云间骗她
她想着,瞳眸里却还是犹疑。
细白的指尖拂拭过落款上的姓名和印戳,这些都是真的,做不得假。
可娘亲到底为什么要画这样不祥的花
她想不明白,不敢再看那些泼血般的诡异花朵,紧忙将画轴卷起,重新放回锦盒。
连着晴了一个月,在二月末这天,天空终于多了几片云,大约是要落雨了。
沈妙言在临水阁里同丫鬟们扳手劲儿玩,她看起来娇小玲珑,力气却大得很,临水阁中竟没人能赢得过她。
她玩了会儿觉得无趣,素问从外面回来,轻声道:“小姐,韩二公子来了,正在衡芜院见主子呢。”
“叙之哥哥?他来做什么?”沈妙言好奇。
“奴婢也不知道,他还带了很多礼物,看着像是”她望了眼沈妙言,将声音压得更低些,“像是提亲。”
沈妙言闻言,轻笑出声,活泼地站起来:“那你带我去瞧瞧,我想听听四哥会说什么呢!”
素问和她一道往衡芜院而去,刚走到院门前,就瞧见夜寒带着侍卫们,将一些大红木箱、礼品等物往外面抬。
她好奇地朝里张望,只见夜凛直接将韩叙之丢出门,挡在门前,冷声道:“小姐是主子捧在手心的宝贝,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求娶小姐?!”
韩叙之双颊红得厉害,大吼出声:“君天澜,莫非你还做梦想要占有妙言?!你是她的兄长,你早就没了资格!”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衡芜院。
过了半晌,夜凛见韩叙之还不肯走,声音极冷:“韩相爷还不走,是等着在下将您丢出去吗?”
韩叙之理了理衣襟,怒气冲冲地转身,刚迈出两步,就看到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沈妙言。
他连忙走过去,有些羞赧:“妙言妹妹”
沈妙言眉眼弯弯:“你在提亲呀?”
韩叙之脸颊更红,“妙言妹妹可有心仪之人?”
“已经有了,叙之哥哥知道是谁。”沈妙言对他虽未能像小时候那般尊敬崇信,可经过楚云间的事之后,起码的尊敬还是有的。
因此,她宁愿同他一次说个清楚,叫他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是君天澜吗?”韩叙之蹙眉,“但他是你的兄长,你们之间”
“你也知道,他成为我的兄长,是为了让我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沈妙言轻声打断他的话,“叙之哥哥,他待我极好,这世上,不会再有旁的男子,像他那般待我了。”
韩叙之沉默良久,垂下头,声音极轻:“都怪我没本事。”
阴沉沉的天空有惊雷炸响,不过片刻,便有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了下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素问连忙对沈妙言道:“小姐,站在这里当心淋湿了,进屋吧?”
沈妙言点点头,便同她一道进了衡芜院。
韩叙之站在薄薄的雨幕里,偏头望着那个小姑娘的背影,眼中都是不舍。
沈妙言上了台阶走到屋檐下,见靠墙的地方摆着把油纸伞,望向还站在雨中发呆的韩叙之,便撑开伞跑到他身边,将伞柄塞到他手中,又跑回了衡芜院。
韩叙之一怔,等回过神时,只见那女孩儿已经挑开门帘进了屋子。
他怅然若失地站立良久,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雨丝绵绵,他走出国师府,只见自己带来的聘礼被七零八落地扔在门口。
他示意随从将聘礼重新装好抬回韩府,自个儿则没精打采地沿着朱雀街漫无目的地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有多远,低着头转过一个街角时,却瞧见眼前出现了一双厚底皂靴。
那人墨绿色的锦袍在风中轻曳,他抬起头,就对上楚随玉似笑非笑的脸。
“晋宁王?”
“不知韩相可有空一叙?”
衡芜院内。
沈妙言奔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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